京市國際機場,貴賓休息室。
沈縱的訂婚宴最后雖然本人沒有到場,但是并沒有宣布取消,景家大小姐一人完成了儀式。
周晉南和沈家沒什么交情,參加訂婚宴完全是給景家面子。因為訂婚宴的男主角不在,所以流程縮短,也節約了他的時間。
沈縱突然“失蹤”,眾賓客議論紛紛。在場的估計只有他知道沈縱的動向,因為……
周晉南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十分鐘前就已經停滯的黑點。
定位顯示在城東的一處別墅區。
秘書發來資料,說沈縱的確在那里有一處房產。
他當然不關心沈縱的死活,他在意的是跟沈縱一起“私奔”的江予枝。
想到什么,周晉南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條絲巾發帶,是前不久江予枝落在他車上的。發帶上沾了些灰塵,湊近還能聞到一股獨屬于她的香味。
粉色發帶像是少女及腰的長發在男人指尖纏繞,不斷收緊,直到指腹上出現一抹勒痕,周晉南才面無表情的松了力道,將發帶翻了個面。
發帶內側一端有一處新鮮的刺繡,繡著——Zhi.
他確實有很多疑惑,比如為什么江予枝沒死,為什么她還是十年前那副被江景致保護的很好不諳世事的模樣。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不是江予枝本人。
長相、性格都可以模仿,但這條發帶是個關鍵證據。
他和江景致之前在生意場有些往來,兩人是合作伙伴。之前他總是聽說江景致每次出差結束,都會推掉應酬去給家里的妹妹挑選禮物。
起初他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后來他陰差陽錯的發現,江景致很喜歡給妹妹準備一些私人定制的小禮物。
而且每件東西都會刻上這三個字母——Zhi.
旁人只會以為這是江予枝的名字。
但他知道,這是江景致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他們江家兄妹外,只有他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就算有贗品,也不會模仿的這么到位。除非是江景致本人授意,不過……
按照江景致現在的處境來看,這一點基本可以排除了。
“周生,該登機了。”
秘書從外面進來,輕聲提醒。
周晉南把眼鏡遞過去,慢條斯理的接過外套,起身穿好。
“沈家那邊怎么樣了?”
秘書一五一十的匯報:“聽說沈家老爺子氣得不輕,已經派人去找沈總了。”
“景小姐也發了脾氣,砸了化妝間。一定要沈家給個交代。雖說是景家的旁系,但畢竟也姓景,沈家那邊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估計今晚沈家不會太平。”
聞言,周晉南輕笑一聲,沒有鏡片遮擋,可以清晰看到他深邃的眼底摻雜著幾分玩味。
男人低頭扣上袖扣,隨口又問:“讓你查的另一件事怎么樣了。”
秘書頷首,“據了解,這位江小姐和沈總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幼稚園到高中都是同校同班。聽說早年間沈老爺子還曾放話要給兩人訂娃娃親。”
“不過這件事江家那邊沒有同意。后來隨著江家父母去世,江家沒落,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們關系很好?”
“奇怪就奇怪在這里。”秘書收集了一些資料,“有人說他們兩人一直都是形影不離,也有人說他們關系很差,并不親近。”
“不過我還聯系到了他們的高中主任。對方說,沈總和江小姐當年被抓到過一次早戀,還是全校通報批評的那種。”
“……”
秘書說完,小心翼翼的抬眸觀察了一下周晉南的表情。
他跟在周晉南身邊有點年頭了,盡管對方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但他還是能通過一些微表情來判斷對方此時此刻的心情。
只是他實在拿不準這個江小姐在周晉南心中的地位。
在意自然是在意的,至于是否稱得上是摯愛……目前不太好說。
“她出事第一反應是找江景致,找不到江景致,下意識就去找沈縱。”周晉南細細品了品這對青梅竹馬的關系,“早戀這件事似乎也不是捕風捉影。”
“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是真是假也不是很重要了。”秘書連忙找補了一句。
周晉南垂眸深深看了秘書一眼,良久,他接過眼鏡重新戴上,再抬眸時眼底牽出一抹平易近人的笑,“你說的對。不重要了。”
就算之前在一起過又如何。
哪怕現在還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搶過來不就好了。
——
登機前,周晉南打開手機又看了一眼對方的實時定位。
江予枝找到沈縱后就把他忘到腦袋后面去了。
他按照要求發了卡號過去,也沒有得到回復。
看這個時間,她一動不動的,大概還在和舊情人敘舊。十年不見,應該有很多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吧……
倏然,周晉南停下腳步。
跟在身后的助理團隊也連忙停下,為首的秘書上前一步詢問發生了什么。
只見周晉南眉心緊蹙,幾秒后突然轉身,“叫司機回來。”
手機上,那個許久沒動過的黑點此時此刻正在快速移動。
——
十字路口,兩輛轎車快速駛過。
后面的車上,開車的手下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偏頭看了一眼副駕,低聲詢問:“陸少,對方不肯停車,看這樣子要出市區了。還要跟嗎?”
聞言,一旁的男人慢慢收回搭在車窗上的手,然后拿下唇邊燃了一半的香煙。
猩紅下,那雙漂亮的狐貍眼懶散的半瞇著,像是這場鬧劇里坐在臺下的觀眾。
須臾,寂靜的車廂內,響起一道瘋狂的聲音——
“不停?那就撞上去吧。”
“砰”的一聲巨響,車身劇烈搖晃。
兩分鐘后,男人一襲墨色西裝,單手抄兜,不緊不慢從副駕下來。
煙灰撲簌簌落了一地,他抬手,將煙頭在前車的車窗上重重碾過。
隔著漆黑的車窗,男人不知道在尋找著什么。
好一會兒,他俯身拉開車門。
映入眼簾的,是后座上,睡得正香的江予枝。
男人的一聲感慨化在晚風中——
“啊,怎么能長得這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