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勇者,居然能把吾逼到這個地步......”
我以龍身喘著瀕死的粗氣,四肢發(fā)抖,再無力氣支撐,重重橫倒在我的魔王城王座前,胸口被鋒利得不像樣的勇者之劍開了個洞,藍色的鮮血汩汩流淌,染藍了整個用魔磚鑄就的地面。
生命流逝,魔力用盡,再過不到一分鐘,我的靈魂就要從這副身體脫離了。
“你是個很強的家伙,魔王,不過,你的稱王生涯到此為止了。”
勇者站在我的眼前,他的身上也受了很多重傷,周身滿是鮮紅的血和藍色的血的混合物,左手被我的龍息燒成紫黑色,右眼也被我的詛咒之霧灼傷,已經(jīng)失去了視力。
但即便如此,勇者仍舊用他的勇者之劍在我的胸口開了個大洞,人類的強者,上限實力不容小覷,早知如此,就應該先乘他不注意時把他先用黑冰凍住,再穩(wěn)妥地殺了他。
可事實是,我已經(jīng)沒有能殺死勇者的余力了,除了這一招。
“所以,汝殺了吾,為汝的家人,汝的同伴,汝的國家報了仇,又能如何,他們可不像吾能死而復生。即使吾死了,吾的靈魂也永世困于銜尾蛇之咒中,換句話說,吾,是不死的化身!是惡意的凝脂!是毀滅的銘牌!待下一次出現(xiàn),吾會殺死更多的人,毀掉更多的村子。而勇者——汝,余生也將永遠困苦于失去親信之人的痛苦中,不可挽回,汝的復仇,都不過是在為吾下一世的誕生做準備,汝的一生,都是悲劇!”
我咧開龍嘴,呲著牙嘲笑勇者的無力,就算在死前,也要用犀利刺耳的話語讓他失去人生目標。
因為我是惡的化身,我的靈魂由人世的惡意構成,生來就是為了毀滅。
我要摧毀你的意志,可悲的勇者!
然而勇者只是將手中的勇者之劍甩了甩,獨屬于魔物的藍色血液順著劍尖灑在地上,勇者站在我的面前,不知道嘀咕著什么。
“呵呵.......”
“什么?”
隨即寶劍的主人爆發(fā)出一陣近似瘋狂的笑聲,潮水般貫穿了整個魔王殿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隨即將他的勇者之劍收入劍鞘:“不愧是魔王啊?!?/p>
他繼續(xù)說道:“即使你復活了,我的一生也將要以對抗你而活著。魔王,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一個家伙。你的存在是我活著的意義,你的掠奪,破壞,是我成為勇者的因;就算失去的已經(jīng)失去,我也會繼續(xù)用生命守護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摧毀所有妨礙人類成長的巨石,這是我的宿命,也是人類的宿命!”
“天真的勇者?!?/p>
我皺起眉頭,不由得感到厭惡。
作為純粹的惡,看到勇者的第一眼,那股周身圍繞著的正義光芒就讓我在生理上都覺得惡心,人類作為真正的惡之源,怎會有如此自以為是,妄自尊大的家伙。
但我的胸口的血仍舊在流出,身體開始發(fā)涼,我已經(jīng)沒有剩余的力氣和這個家伙爭辯了,我最后的話語沒能殺死勇者的精神,我失敗了。
“汝這家伙......”
我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迷離,四肢末端失去感受力,就連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難去思考是什么意思了。
這是失去意識的表現(xiàn),就算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死去,也難免會對死亡感到恐懼。
就當是睡了一覺......我這么安慰自己。
恐怕下一次醒來就是幾百年后了,那個愚蠢的勇者,居然還想著用余生來對抗我,可笑至極的是,在他死之前,也不會想到魔王根本不會在他在世的這渺渺幾十年復活吧!
再見吧,勇者。
.......
時間如流水般逝去,星河流轉(zhuǎn),日月如梭,生物死去又復蘇,人類換了一代又一代,我的魔力再次凝聚起來,待我再次醒來時,又是新的,等待著破壞的世界。
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
“啊.....!”“哇——哇——”
嬰兒的啼哭和女人的呻吟聲劃破了覆蓋著夜的寧靜,新生在此降臨了,然而與之不同的是,這個孩子,覆蓋著令人窒息的魔力。
“我就說了,哪有女魔法師能懷孕的,這就是個魔胎,不是真正的人類!”
長著白花花長胡子的老者嚴肅地斥責抱著嬰兒的女魔法師,他的拐杖在木頭地上咚咚地敲著,相當惱人。
“我感受得到很熟悉的感覺,這是勇者的孩子?!?/p>
她滿眼都是懷里的孩子,而這個“魔胎”正安睡在她的懷里,絲毫沒有要攻擊人的傾向。
如果他真的是魔胎,那么剛生下來,這個嬰兒就會受大量魔法的影響,扭曲成魔獸攻擊人,這是魔王的仆從之一“別西卜”研究出來的相當惡劣的魔法,能將受孕的人的魔力抽取到嬰兒身上,使嬰兒吸收到過量的魔力,變成和魔大陸里徘徊的魔獸一樣的生物。
然而這個嬰兒并沒有變成魔獸,說明他身上纏繞著的魔力是父母傳下來的,相應的也有著勇者的魔力。
女魔法師相當鎮(zhèn)靜,也許是生產(chǎn)的時候就已經(jīng)使用了太多的心力,早就沒有閑心爭辯了,她眼里只有抱著的,這個安睡的孩子。
“斯普,你太疑心病了,那個魔胎村早就消失了,別西卜也已經(jīng)被封印起來,世上再沒有能施展魔胎之法的人了。再者,魔胎也只能寄生在受孕的人身上,梅琳達·瀧瓦懷孕是事實?!?/p>
“獨眼龍,你難道就不覺得梅琳達懷孕就很奇怪嗎?女魔法師在受魔的時候就失去了生殖功能,怎么可能懷孕?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魔法吧!”
白胡子老頭相當氣憤,那拐杖舞來舞去,差些打到勇者,但都被勇者一一側(cè)身躲過去。
“別這樣,斯普,也許梅琳達的確就是個意外呢?”
勇者攤攤手,對女魔法師懷孕的這個事實并不是很在乎,梅琳達是他的愛妻,無論她再怎么不尋常,洛基也絲毫不覺奇怪。
“你們真是被所謂的愛情懵逼雙眼了,和兩年前你們毫不猶豫去殺魔王一樣,盲目!”
斯普氣的用拐杖狠狠敲了勇者的頭,這次勇者沒有再躲,被狠狠打了個透心涼,隨即白胡子老頭奪門而出。
昏暗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洛基和梅琳達,以及那個得到嶄新生命的孩子。
“天,外面雪下的大呢,斯普就這么跑出去了?洛基?”
“我去追他,梅琳,你先看好孩子?!?/p>
勇者拿起他的老戰(zhàn)友——一把魄銀制成的劍,披上披風后,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屋子。
一切都被那個孩子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