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真真切切的確實還活著,白雪琴想,可是夜晚中沒有人那么找個人確認一下。
午夜夢回中,雪琴感到后怕,厲鬼來找她索命,都是被她殺死或因她而喪命的人,
她還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么寫,甲板上除了風浪就是自己的粗重喘息。
可能她早就死了,可能她沒有,其實不必那么真切,雪琴心想,因為人還是要麻木一點好。
她舔了舔因干燥出血的唇,白梅一樣粉撲撲的臉蛋因因發燒而通紅,她想了一下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整艘貨船就像是避著她一樣。
今晚一個人不在這邊,雪琴捂住臉,新衣服簌簌發抖,她顫抖的捂住臉,因為興奮的。
雪琴想沒有什么會比現在更有趣了,起碼她還能有一線生機。
冬天河水很冷,手臂光是撥著水就覺得冷的徹骨泛著刺痛了,雪琴坐在地上感受著,船艙震動。
耳朵邊發絲落下來,她沒有聽見聲音,但直覺上,有人來了。
是兩個男人,從后艙踱步走來,很焦急的談論著什么。
雪琴把玩手里軍刀,嘿,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能很熟練操控這件東西,一落到她手上就像是靈活的蛇盤旋而上。
黑暗中,刀光閃著陰冷,泛著微弱的光。
趴伏在地板上,好像處于本能的直覺,這兩個人一個是船老大,一個是副手。
“老大,東家那伙人發了癲,勢必要追著咱們跑。”一個眉間戴著刀疤的男人頗為急切,向著另外一個一個男人不停抱怨訴說著什么。
重頭戲才剛剛開始,雪琴摩挲手里的掛鏈,奇怪的習慣,可惜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青青紫紫的印記,無一例外,構成了她那張鼻青臉腫的來路粗糙的解釋,戰爭里跑出來避難,和家人走散。
一個小婦人,她頗為熟稔的背調臺詞,很好的記憶磨煉過的重復痕跡,她覺得不能被自己嘴巴里說出來的背景承認,雪琴不相信這就是事實了。
于是她靠在背后,感受到了這莫名的煩躁,和輕微刺癢,集裝箱上的木刺,扎在了手掌上,她輕輕撥弄一番。
正要擠出肉里的木刺,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說話了,“不要輕舉妄動,這個人不一般,招惹他反而是沒必要的事。”
“謝家在襄城地位不一半,友好對待即可,尤其是謝家少爺,謝遠。”這個人大概很少說話,一般是啞的,雪琴覺得可能不止如此。
腦海中蹦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通體泛白細致處理過的粉末,和桌上的煙卷。
還有……同樣的沙啞卻更加低沉的聲音。
記憶就像抽屜里的劃片,自然而然就出現在她的腦袋里了,主動尋找往往沒有一點蹤跡。
雪琴嘆了口氣,不遠處的對話還在繼續。
“這個人氣不不容小覷”
“咱們大半生意都是這個人拿走的,伙同供貨把咱們架空這事咋辦。”
雪琴看到那個男人好像在笑,她也莫名勾起嘴角,虛偽。
她聽著獨屬于某種被侵蝕過的聲音,他這樣說,雪琴也覺得心里沒底。
“不辦,不要輕舉妄動。”
雪琴留意了一下謝家這個關鍵詞,總覺得是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