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我來繼父家看望母親,母親給我買了護發素,擦臉油。星期天下午母親送我坐班車回外婆家讀書,司機不讓我上車,說拉不上,如果我不坐這輛車,就會耽誤明天的上學,而且現在也已經下午4點多了,如果翻溝,趕天黑之前是翻不過溝的。母親把我從車的前門推上去,司機推下來,最后母親好話說盡,司機算是勉強答應拉上我。
不知道是星期幾,中午我準備上學去,突然房子轉了起來,大門也跟著跳,外爺端著飯碗,邊喊邊往院子里跑“地震了,快出來。”系在房梁上的籃子在空中蕩著秋千。大家都跑到街道上,已經有人拿著木頭頂著快要倒下的房子。地震了,汶川的余震震到了陜西,等地震過去后,我給母親打去電話,沒有人接,我猜想可能是母親逃到街道上去了。
村民們都在街道外搭起了帳篷,電視了播報的都是汶川的災情,學校里也停了課,人民都陷入了恐慌。
繼父家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后來,繼父打來電話,讓我去醫院看望母親,說母親受了傷。
她躺在病床上,波浪大卷頭發被剃了,頭上全是縫的小傷口。嘴被縫的剩下一小口,口里被石頭都劃爛了。一邊腿的褲子被撕開,從腳一直到大腿打著石膏,她的腿骨折成三節。地震時,她被壓在了墻下,鄰居們把她救了出來,她被抬在醫院時昏迷了,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跑了。繼父說他當時心想,只要母親能活著,就算母親癱瘓在床,他也愿意伺候。
整個縣城因為地震受傷了三人,我母親就是其中一個,地震帶給母親的傷痛除了身體上的,還有心里上的,她以前喜歡燙著大波浪,穿著高跟鞋,后來腿受了傷,再也不能穿高跟鞋,她的大波浪他也被大夫剪了。
我為了能每周照顧母親,周五放學翻溝去繼父家,周天在翻溝回到外婆家。溝里很靜,能聽見鳥叫聲和溪流聲。我下溝時會一路小跑,過溝底的小溪流有些寬,我也能跳過去,然后一口氣上了對面的溝,在溝邊休息,休息半小時,我就再一股腦的跑上十里路就能見到母親。那時為了看母親,真是渾身的勁,也不怕溝里有野獸出沒。現在再讓我翻溝,我怕是的翻一天才能過了溝,而且,現在我也沒有膽量一個人翻。
那個時候去看母親成了我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