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流體重回腦海深處，陳沫攥緊逐漸透明的水晶彎刀，刀刃上的裂紋正順著他的手腕向肩膀蔓延，水晶彎刀縮小裂開現出五根手指頭。
陳沫單膝跪地劇烈喘息，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在地，在積水中暈開細小漣漪。
“你受傷了！”
林清沖過來扶住他顫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整個右手處若隱若現的血色紅光。
流光正隨著陳沫的呼吸快速游走，像是在修補傷口。
陳沫搖頭抹去嘴角血漬，意識流體退回識海時帶走了部分痛感，但大腦深處傳來的撕裂感仍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盯著逐漸恢復正常的手掌，五根手指微微蜷曲又松開，確認每一處關節都還能活動。
能清晰的感受到右臂神經傳來灼燒般的劇痛，得益于身體從誕生起受他意識流體改造，這只手還是保住了。
但空間殘留的高維波動讓他敏銳察覺到整棟建筑的時空錨點正在偏移。
圖書館走廊盡頭的防火門后，一片綠光中隱約傳來不屬于三維空間的空間破裂聲。
陳沫猛地抬頭，瞳孔中閃過一絲警惕的幽光。右臂的劇痛如電流般竄上脊椎，卻不及心底泛起的冷意。
防火門縫隙滲出的綠光詭異地扭曲著空氣，在地面投射出不斷變換的幾何圖案——那是克萊因瓶在三維空間展開的投影，每一道綠色光紋都在蠶食著現實的邊界。
“你站我身后不要亂動。”
陳沫拉住林清的手腕，卻在轉身時聽見另一邊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
余光瞥見保安大爺的制服碎片與碎肉懸浮在空中，被某種無形力量絞成量子態的絮狀物。
綠光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六邊形網格，像一張正在收緊的牢籠，將整個走廊切割成無數個扭曲的空間。
六邊形網格最終停止在陳沫腳邊，一顆半米高的巨大琥珀色豎眸憑空突然出現陳沫面前。
兩者對視的瞬間，空氣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凝滯，令人呼吸發緊。
豎眸驟然消失的剎那，詭譎的寒意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余韻在空氣中震顫，周遭的一切雖恢復如常，卻仍殘留著令人脊背發涼的異質感。
剛剛發生的仿佛幻覺，除了犧牲的保安大爺，以及一地的碎片，血水流淌成溪流。
陳沫反倒是露出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
方才對視的剎那，意識如遇強風吹拂，那枚琥珀色豎眸深處，他“看”到無數重疊的空間在虹膜表面流轉——對方分明是故意現身，用高維空間的具象化投影警告他遵守剛剛的協議。
還敢跟他亮肌肉，這群高維生命體膽子真大。
遠處傳來消防警笛的嗡鳴，積水倒映著天花板搖晃的應急燈。
陳沫撿起地上的鑰匙，他能清晰感知到內部封印的能量——那是打開某個空間的密鑰，而方才豎眸的出現，顯然是不想讓他們靠近核心區域。
至于核心區域，陳沫想到了學校的人工湖，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他自然不會閑的無聊再去管那棟扭曲建筑。
“走吧。”他把鑰匙塞自己褲兜里，領著林清往外走。
林清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陳沫，目光忍不住頻頻回望。
“真的不管了？”
林清扯住陳沫衣角，聲音發顫，“剛才那東西...還有謝學姐...”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陳沫回頭時眼底翻涌的紅光讓他渾身發涼。
陳沫突然伸手掐住林清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猩紅的眼睛，低聲警告道：
“記住，我們今天只是來教學樓還書的普通學生，這里面發生的一切我們都不清楚，知道了嗎。”
“嗯。”
神情緩和些許，陳沫用校服袖子擦去林清臉上的水痕，動作粗暴卻帶著幾分刻意的輕柔，聲音也柔和起來：“如果有人問起那個學姐...就說你不認識她。”
“…嗯。”
透過走廊窗戶，紅白色的消防車頂燈閃得人眼花。幾個消防員背著裝備沖下車，橡膠靴踩在水洼里啪嗒作響。
陳沫拽著林清往門口跑，剛轉過拐角，就聽見身后傳來消防員的大喊：“里面還有人嗎？！”
穿橙紅色制服的消防員破開安全出口的門。領頭的隊長瞥見兩個渾身濕透的學生，立刻扯開嗓門：“這里危險！快到警戒線外去！“
陳沫順從地拉著林清后退，卻在轉身時瞥見圖書館二樓的窗戶——那里有團紫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逝，玻璃表面凝結的水珠正詭異地聚合成六邊形圖案。
……
警戒線在風中嘩啦啦作響，圖書館臺階下擠成團的學生們都驚魂未定的離警戒線遠遠的，眼神里全是恐懼與好奇。
當陳沫和林清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從樓里走出來時，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看！是那個高一的新生！他們還活著！“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往這邊瞧。
“他們活下來了！“有人尖叫出聲。
幾個膽大的學生不顧警戒線往前湊，卻在看清兩人身上的血跡后猛地剎住腳步。
女生們下意識往后縮了縮，盯著林清校服上大片的血漬，小聲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
林清的腿還在不受控制地發抖，被這么多道目光盯著，感覺自己像被釘在聚光燈下的標本。
陳沫垂著眼簾，拉著林清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校服袖口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砸出細小的水花。
將林清往身后拽了拽，那道暗紅色的血跡剛好被他的身體擋住。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兩人默不作聲地穿過人群，留下一串引人猜測的背影。
人群后方，方毅和阿姨終于看到熟悉的人出來，兩人匆匆跑過來。
阿姨臉色瞬間煞白，她是圖書館的管理員，總在午休時給值周給劉大爺送綠豆湯。
她指尖死死揪住陳沫濕漉漉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他、他沒跟你們一起出來？”
陳沫垂眼避開她顫抖的目光，身形虛弱的微微搖晃。方毅趕緊扶住他的肩膀，卻在觸到陳沫手臂時猛地皺眉——那裸露的手背皮膚下，隱約有血色紅光如蛇般在血管中游走。
陳沫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望向警戒線外的救護車：“先去醫務室吧，大爺...會沒事的。”
旁邊的林清表情緊繃，不敢多和阿姨和方毅對視，乖乖的跟在陳沫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