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周末,晚風,暑氣。大學室友桃子從外地回來。點名要去什剎海的“漁芙南”吃一頓,揚言要榨干我本月的生活費。我笑著調侃她:只要你吃得下,我請你吃遍整個什剎海。
兩月不見,桃子竟豐腴不少。
倆人等著上菜的間隙,從大一新生初遇聊到如今實習工作,從大熱電視劇聊到娛樂明星八卦。聊至起興,桃子要了一瓶紅酒,說這樣才算是意境。我為了她的意境先抿了一口紅酒,入口苦澀。桃子夾起一塊魚肉說,洛洛,網上現在有一篇文章特火來著。叫什么,《漫長的告別》連省文科狀元也搞暗戀,哎多可惜!好多的愛意就這樣默默埋藏心中不見天日。
周洛喲了一聲:這么巧呢!她不明所以:什么這么巧?你也暗戀上了那個同學?
周洛抬眼往向外面燈火葳蕤的什剎海:我曾經也暗戀一個人,暗戀了很久,我挺幸運。之后我們成功在一起了,再之后倆人之間的差距消磨掉了對彼此的愛意,剩下無盡的爭吵誤會委屈。因為他,強烈的戒斷感讓我遲遲緩不過來,直到現在也沒開始新的感情。
桃子瞪圓了眼睛問: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誰啊?這小子長什么樣子,讓我見識見識!
周洛摸了摸桌面的手機屏幕:你哪能知道呢,誰都不知道。沒聯系了,也沒照片,刪的一干二凈的,我們甚至沒有一張合照。說起來也是我們的學長-2018屆光華管理學院的。
桃子更加驚訝:什么!!!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過大,桃子看了看四周,慌忙捂住嘴巴:你小子藏的夠深呀!一整個大學都沒提過,大學也沒在遇見過嗎?
“他大三的時候出國留學了,我們也就不了了之了。”
思緒飄向遠方。
2019年冬,周洛高三。什剎海又結了厚厚的冰,每年BJ冬季熱門的游玩項目:去什剎海狗拉雪橇或者滑冰。
周洛二姨最近新認識了一位文質彬彬的先生正在接觸。二姨兩段失敗的婚姻讓她再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男人。從始至終都是客套疏離的對待這位先生。于是乎,這位先生便打起了周洛和周洛二姨家的妹妹的主意-周末帶倆人去什剎海滑冰。
到了冰場,周洛卻想退縮了。周洛個人運動天賦為零,不愛接觸新事物,更不敢在這種公共場合嘗試新事物,害怕丟人。
妹妹卻緊緊地一直拉著周洛不松手,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表示一定會教周洛。文質彬彬先生也在勸周洛。架不住倆人的糖衣炮彈便隨著一起下了場。然而到了下場才發現真正的困難-連站穩都做不到。
小孩子天性活潑爛漫好動,妹妹僅僅帶了周洛一會兒后便自己跑開去玩了。剩周洛一個人在冰場中央手足無措,周洛本想一步步挪回出口,腳底傳來光滑的觸感讓周洛難以維持平衡。不出意外的話周洛重重摔在冰面上。“還好今天穿的一個運動服耐摔耐磨”周洛心中暗暗想著。膝蓋這時傳來一陣陣痛感,但是沒事周洛可以忍受。周洛想這就這樣放棄吧,趴在冰面慢慢爬出去。
正當周洛蠢蠢欲動之時。才發現頭頂上有道陰影,周洛才發現自己摔倒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而陌生人恰巧擋住周洛的去路,正當周洛不知所措時,頭頂傳來一道溫柔和煦的聲音:“你沒事吧?”
聽見這個聲音,讓本就羞愧的周洛更加害羞。連忙龜縮成一團,臉深深埋進臂彎之中:“我沒事的,謝謝您關心。”語氣里滿是客套疏離,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扶你起來吧!”頭頂上的男生更加顯得更加關切。
“不用了,謝謝您。我可以自己起來的。”周洛將臉埋的更深了。
“趴在冰上不涼嗎?剛剛是不是摔到膝蓋了。我扶你起來吧,你自己起來會很困難,可能還會再次摔倒。不要不好意思,滑冰摔倒了也很正常。”
周洛心想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于是妥協抬起頭來望著身前的人。
初冬溫柔和煦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身后。少年逆著陽光彎腰伸手對著周洛微笑。逆著光的影子撒周洛得眼中。穿著紅白相間的沖鋒衣微微俯下身,帶起一陣裹著寒冬凌冽松木香的風。
雪降落人間,飄落我心。
周洛抬頭望著眼前的少年,微笑時眼中似有無限柔情,明眸皓齒,面如冠玉。令周洛當時想到一句詩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妥妥青春校園小說標準男主。周洛看著怔出神。少年主動俯下身,拉住周洛的胳膊,小心將周洛扶起。
少年看著周洛關切的問:“有沒有摔倒哪里?膝蓋痛嗎?還能活動嗎?”
周洛恍然回神,尷尬的回了一個笑臉說:“沒關系的,我穿的運動服,耐摔。謝謝您!”
“你一個人嗎?沒有人陪你?”
“我和我妹妹還有叔叔一起來的,他們玩去了,我打算一個人慢慢摸索呢。還是謝謝您!”
“扶著我的小臂,嘗試著慢慢松手。“少年低頭時滿目柔情,抬眸眼中滿是堅定。
說話喘氣時的白霧落在周洛凍紅的鼻尖上。旁邊一群大爺熙熙攘攘的快速劃過周洛的身邊,才讓周洛緩過神來。
“哦!好的!”周洛慌忙答到,然后試探性松手,小心往后滑一步,然后猛然又緊緊攥住少年衣袖。
周洛轉頭對著少年尷尬一笑。
少年看著周洛剛剛的舉動也忍俊不禁:“我要是走了你怎么辦?”
“啊?”周洛滿是疑惑不解忘著對方。
“我是說我松手了你怎么辦。”少年眼神溫和中夾雜著堅毅直直的望向周洛。
周洛也不知道怎么辦了,少年確實問到點上了正當周洛思索怎么辦時少年突然開口:“我帶你學吧,不能說怎么樣,讓自己能站穩滑一下還是可以的。”
少年反手拖住周洛的胳膊,慢慢滑了出去。周洛被少年帶著滑出半米,冰刀突然打滑的瞬間,少年迅速轉身形成一個人形護欄。周洛跌入少年的懷中。帶著寒冬凌冽的松木香更加濃郁。
“看腳下,雙手扶著膝蓋,兩腳冰刀保持平衡,上體重心要穩,全腳踩住。你試試,我在你身后,你不會摔倒的。”
周洛聽了少年的話莫名生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隨機照做。
“然后你試著原地踏步走,落腳后依然保持雙腳平衡。”
周洛嘗試了一下,經常發現自己可以走的很穩。喜悅落上心頭。
少年眼看周洛越走越穩,隨即說道:“我們試著向前滑一下,還是雙手扶膝,先踏步走,熟練之后自然就可以滑起來了。”
周洛抬眼望了一眼少年,少年沖她堅定的點了一個頭。周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隨即開始慢慢踏步往前走,少年不緊不慢的跟在周洛身旁。
走著走著,周洛突然有了感覺,開始慢慢滑了起來,一開始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滑,后面則開始緩慢加大步伐。眼見自己開始滑了起來周洛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心中也開始得意。少年見此情形臉上也綻開了笑容。
周洛眼看開始越來越快,眼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于是打算雙腿一軟跪下去剎車,少年眼疾手快拉住周洛,帶著周洛往旁一拐,滑到一邊護欄旁停下來。“你天賦不錯,我當時學滑冰也花了一周時間,你這十多分鐘就可以自己慢慢滑了。”
周洛看著少年。少年回望向眼前這個清純可愛還透漏出一點點傻氣的少女,少女雙眼圓溜溜的望著他,雙眸之中滿是嘗試到新奇事物的喜悅,一閃一閃。少年忍不住開口:“我帶著你滑一圈吧!”
周洛聽見這句話欣喜的點了點頭。
少年看見周洛的反應忍俊不禁:“那你抓緊我的手。”少年的手拉住了周洛的手。“出發咯!”
周洛感受到從被少年拉住的手上傳來的溫度。BJ的寒風似乎也被這個溫暖所融化,周圍的環境開始淡出了周洛的眼中,整個世界只剩少年帶著周洛重逢的背影。
“玩的開心嗎?”少年回頭望向周洛。
“開心!”周洛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幾圈下來,少年帶著周洛來到冰場的護欄旁停下來。“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該找你的妹妹了。”
“妹妹玩的都忘了有我這個姐姐了。”周洛望冰場中間嬉笑玩鬧的小女孩子無奈的說道。
冬日暖陽穿過鼓樓檐角,岸上忽然響起歌聲。周洛掃視一圈最后目光鎖定歌曲來源,一群大爺大媽正在湖邊上合唱。當唱到那句
“金色的太陽”時。周洛心想,這個少年也是那個太陽,照亮了摔到冰場中間弱小無助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