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拉回楚子煜的書房，在深呼吸了兩次后，程星終于梳理清楚自己的思緒，開始講述和趙成海之間的過往了。

我和趙成海絕不是包養與被包養的關系，嚴格說來，更像是我青春懵懂時，與精神導師談了一場不該開始的戀愛。雖然這樣說有美化的嫌疑、或者說顯得非常無恥，但是當時的我們確實都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那時候是大一下學期，雖然不像是剛剛脫離高中的環境時那種興奮、放飛自我的肆意，但要說完全已經適應大學生活了，也不對，很多同學、包括我，那時候花錢是有點兒沒數的，像我是一次性拿到一個學期的生活費的還好點兒，多了少了自己還能調節得過來，有些同學的家長按月給生活費，真的有那種第一周就花完錢，后三周不知道怎么吃飯的同學。那時候我們同宿舍的韓依娜就常常這樣，一時買了雙鞋錢不夠了，一時買了套化妝品錢又不夠了。后來她說要去找要家教的活干，我們宿舍的幾個都跟著湊熱鬧都要找，反正那段時間大家經常一起討論。有一天，宿舍只有我跟她，她拉我去陪她見一個家教對象，說她已經在網上跟對方聊了一段時間了，感覺給的家教費挺不錯的，各方面比較合適，但是她不敢一個人去見工，怕有什么問題。我就陪著一塊兒去了，就當先預演一下給自己找家教工作練練手。

那天是約在了一個奶茶店，程星和韓依娜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個衣著打扮很出挑時尚的男子坐在那里了，男子介紹自己叫賀嶧山——一個年近30歲的男人……，在確定了韓依娜是“應聘者”后，再沒多給個眼神給程星。

這讓程星覺得有點怪怪的，因為賀嶧山這個年紀，實在是看不出來會有個上初三的兒子需要輔導數學。接下來的對話聽得程星更是云里霧里，那個男人一會兒問韓依娜，不輔導作業只陪讀的話行不行？一會兒說可能時間沒有那么固定，工作日的晚上或者周末的白天都有可能需要陪讀，陪讀的地點可能也不是那么固定，有可能還要“出差”……

就在程星忍不住想要打斷他們的對話時，另外一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人出現了，他進門的時候就有些生氣，看到賀嶧山對面坐著兩個明顯稚氣未脫的十八九歲的小女孩時，顯得更生氣了，步子邁得極大地朝他們走來，嚇得程星都不自覺的站起了身。

但是對方顯得也很有涵養，到他們面前時，沖著程星點點頭示意她坐下，然后才質問他：“嶧山，你在干什么？！”

“不是跟你說了嗎，找家教。”賀嶧山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頗為挑釁地回嘴。

“你多大了還要家教？”

“我姐不是讓我考注冊會計師嗎，找個人輔導一下不行啊？”

男人被氣得不輕，眉頭夾得緊緊地，低聲喝問：“你看看她像有證的人嗎？還能輔導你？！”

“那就是陪讀。”賀嶧山毫不在乎的回頭看向韓依娜：“是不是呀韓老師，我需要一個有上進心的人在一旁督促我學習。”

韓依娜也被眼前的場景弄得不知所措，唯唯諾諾地點頭說，“是、是吧。”

“賀、嶧、山！我警告你不要玩得太過火。”

“行啦海哥，”賀嶧山嬉皮笑臉地撣了撣褲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別整得跟你有多厲害似的，我有分寸，能出什么事兒？就是真有事兒也怪不到你頭上。”說完，就起身沖著韓依娜示意，“走吧依娜妹妹，讓哥哥帶你去看看咱們以后‘學習’的教室。”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韓依娜真的就跟著對方走了。看得程星是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張口結舌間，被賀嶧山叫做“海哥”的老男人帶著滿滿的壓迫感開口了：“你們還是學生？成年了沒有？”

“廣師范的，成年了。”要是平時，程星絕對理也不理就走了，但是今天實在是太混亂了，而且對方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識時務者為俊杰，程星垂頭喪氣的回答了。

“嗯，你電話是139然后呢？”

“不是，是15912345678……”哎，不對，我為什么要告訴他我的電話？程星剛反應過來，對面的老男人已經存好了電話，并說：“簡單說說你同學的情況。”

“我不說！”

“那行”老男人作勢起身，“我也不管了，出了什么事兒都別他媽找我！”

突如其來的臟話給程星嚇了一跳，她趕緊拉著對方不讓走：“出什么事兒？會出什么事兒？不會騙我同學去劫財劫色還賣器官吧！”

饒是趙成海心情再不好也要被這個小姑娘也氣笑了，他板著臉說：“你要是不想你同學被挖心割腎，你就好好跟我說說他們是怎么認識的，又是怎么約的見面，打算干什么去。”

反正一番唇槍舌戰后，程星大概算是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賀嶧山作為一個花花公子富二代，想找個清純女學生找找純粹的愛的感覺，在網上發布了家教需求。趙成海作為賀嶧山的堂哥，鑒于賀嶧山以往不靠譜的行事作風，在知道對方以找家教為名，預備對在校女大學生下毒手時，及時出面阻止，免得最后鬧得不可收拾。韓依娜可能已經有些察覺到對方的不靠譜了，但是薪資誘惑實在太大，就打算來探探路，于是拉上同學一起來赴約。

“是這樣吧？”程星總結完后，向趙成海尋求認同，“所以我就是那個被抓壯丁的倒霉蛋，是吧？”

……我也是被抓壯丁的倒霉蛋，趙成海在心里默念，長嘆一口氣，道：“事情大概已經搞清楚了，我先走了。”

“嗯，好的……”話還沒說完，程星反應了過來，“不對不對！你堂弟帶依娜去哪兒了還沒說呢！你得告訴我你的電話是多少！”

“等我搞清楚了我會聯系你的。”

“要是搞不清楚，你就不用給我交代啦？那怎么行！就算是我報警也得留個聯系人呀！”

……趙成海已經多少年沒試過這么憋屈了，只好拿起電話打給了程星，對方確認是他打出來的才放心的存下電話，還當著他的面，在姓名那寫著“人渣的堂哥”。

趙成海再次深呼吸，大跨步離開時，又被那姑娘叫住：“哎！別走！人渣的堂哥你別走！”

氣得趙成海咬牙轉身，一字一頓的問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