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王家。

“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我這個人啊，就是實在，和誰對了脾氣就忍不住地想要和她多親近。咱倆不算主仆，只當是姐妹之間閑聊說說話。”

黃露秋一大早就找上了王湘菱的奶媽，也是府上的管家。奶媽現年五十歲，正是有威儀的年紀。

奶媽見黃露秋靠近，避之不及，躲是躲不掉了，索性原地站著不回話。

“這是要去忙什么？一大早就要出去，還真是辛苦。轉眼來這陽城三四年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您盡管開口說話，我們一家都會盡力協助您的。”

奶媽冷哼一聲，她打的什么主意再明顯不過了。她若是還看不出來，當真豬油蒙了心了。

今日是出門收錢的日子，田產和商鋪的賬該歸攏了，這不，黃氏聞著味兒就來了。

其實自打幾日前黃氏就開始和奶媽套近乎，只不過那時奶媽見她靠近就索性把門先插上了，讓她沒有機會在自己耳邊磨叨。這下不巧，被她在門外蹲到了，沒門，想跑也跑不掉。

“您不說話，我就索性和您一起去吧？這畢竟是王家的買賣，早晚是要自己人接過手來。”

奶媽聽了這話只覺好笑，她算哪門子的自己人？

奶媽雙手交叉耷拉在身前，中氣十足道，“王家既然放心把事情交代給我辦，我定是要盡心盡力、親歷親為的，每一筆賬都要算清了，不能出現紕漏且不能外泄。否則出了差池，到了地底下如何和王家人交代呢？”

黃露秋聽出了她的話是在針對自己，索性不裝了，擠兌奶媽道，“現如今賬目賬本都由你一人把持著，其中是否有貓膩，誰知道呢？光和底下人交代有什么用？活著的時候都揮霍干凈了，死后遭點罪，那也是應該的。”

奶媽輕松地笑了笑，禮貌回道，“賬目明細都有王家小姐王湘菱一筆一筆看過的。年輕人眼睛好使腦子轉得也快，只差這一兩年的賬目，等她回來，不到半日也就看完了。王家人向來都信任我，我也從不會辜負他們信任的。只是湘菱這個主人家現在不在，府里的開銷卻不見少，老身實在慚愧，不該將府里的銀子花在不該花的地方。老身還有要事，就先去忙了。對了，懷夫人，怡紅院的人前日又來要賬，數目可是一次比一比大了。這怡紅院是什么地方……懷先生來之前，府里可從沒有這方面的花銷。懷夫人該勸著節制些，否則，我這賬本很難做。”

黃露秋被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擇日再想計策。

黃露秋比王懷小十歲，正是虛榮愛美的年紀。可她如今穿的戴的，哪一件像樣了？剛搬進來時撿死人的東西還有幾樣像樣的，可身上沒有銀錢周轉，那個不講理的奶媽又不肯給他們支錢，只好把好東西都抵出去了，支撐了一段時間。

近一年來情況更糟糕了，她要想著法的供養三口人，兩大一小，讓她心力交瘁。

如今拉下臉皮來說點小話，想著能撈點好處折現，沒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個竇鳴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來陽城做什么？

氣話是這么說，竇鳴的到來當真是給了她不小的慰藉。之前受了王懷的氣、挨了王懷的打只能在房里憋著忍著，自從竇鳴來了之后，她也算是有個可去的地方了。雖然銀子花銷大了，但她心情也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人也滋潤了不少。

受了奶媽的氣，黃露秋一路謹慎地來到了竇鳴藏身的地方，是她出錢給他租住的一處宅子。昨日王懷又是喝得醉醺醺天亮了才回家，不睡到下午是不會醒過來的。小兒子有兩個大的同父異母的哥姐照顧，黃露秋也就放心出來了。

進屋時，房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黃露秋熟練地看了看身后是否有人，確認無人跟隨后，插上了房門。

床上的竇鳴赤條條的只蓋著一床薄被，露出肚臍以上和大腿以下，只遮住了中間半段，溫熱的胸膛起起伏伏，睡得正香。

黃露秋坐上床，褪下衣衫、鉆進被窩，這時他也醒了。

黃露秋蒙著被子嬌嗔道，“自己在屋睡覺也不鎖門，不怕進來壞人嗎？”

竇鳴隔著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動情道，“是有那么一個壞人來著，總是一進門不先露臉就鉆進了我的被窩。”

“怎么沒帶兒子來見我？要不，我們再生一個？”

被子里的人頭一頓，氣喘吁吁道，“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