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等了五天，第六天上，魏老太并沒有出現?；ǔH自去針線房取了靠枕回來。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景玥也沒在靠枕上發現什么，心中不免失望。難道是上次魏老太沒看懂自己的眼色，沒把手帕傳遞給穆赫非嗎？轉眼日頭高照，管家突然一路小跑著來了。
“大夫人，大將軍請您快快梳洗更衣，準備進宮?！?/p>
“進宮？！”景玥茫然問道：“大將軍有沒有說什么事？”
管家搖搖頭，“大將軍沒提起，只吩咐讓大夫人您一定快些，宮里的馬車在正門外等著呢?！?/p>
宮里的馬車？！這下景玥更糊涂了，一般進宮無非是節慶喜事一類，都會提前知曉；況且宮里派馬車來接，那除了太后和皇上有這個權力不作他想。
心事重重裝扮好，到了大將軍府正門，果然一輛豪華馬車等候著。穆赫章人已在車上，一路上，兩人一直無話。景玥悄悄看了他幾眼，察覺出他平靜的臉色下有些許焦慮，卻猜不出他在擔心什么。她以為這次進宮是太后召見，誰知領路的宮人直接把夫妻二人帶到御苑一處涼亭內。宣帝正和一位妃子談笑，側影十分熟悉，正是景美人。
景玥打起精神，跟著穆赫章行禮問安。
“是大將軍和夫人來了，快請起。”宣帝唇邊淺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景美人眼底一瞬慌張，笑了笑，點頭回禮。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等眾人問過好，宣帝才笑道：“來，坐?！?/p>
落座續茶，穆赫章看了眼杯子，抱拳問道：“請恕末將無禮，不知皇上急召我夫婦二人進宮所為何事？”
景玥暗暗一怔，好奇的抬眼看向宣帝，兩人目光一撞，她心口一跳，忙垂下眼。
“大將軍不必心急，再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闭f著，宣帝朝涼亭外一揮手，“準備好了？”
內廷總管張玉忙躬身回道：“回皇上，一切準備妥當，就等圣駕駕臨?！?/p>
宣帝嗯了一聲，看向穆赫章別有深意的笑道：“幾日前和跟隨你出征的那幾位大臣廷議時，偶然說起孛羅國的風土人情，眾人都對那兒的惡劣天氣心有余悸，卻惟獨念念不忘當地熱情淳樸的民風。你回朝幾月有余，朕想著，大概你也對邊疆生活有所懷念。剛好，樂舞司排練了一段新舞。今日特意請大將軍來，欣賞一番。”
一聽這話，穆赫章臉色由明轉暗，冷聲回道：“多謝皇上記掛，末將身在邊城之時一直忙于軍務，不像那些文官整日無所事事、鐘情于風花雪月。除了效忠皇上和太后，末將沒什么事念念不忘?！?/p>
“大將軍忠心，朕自然知曉?！毙坌χ慌哪潞照率直郏皬堄?，起駕歡喜殿?！?/p>
眾人起身，宣帝走在前面，踱步出來涼亭。景美人和景玥交換了個眼色，垂頭跟在自己男人身后。
穆赫章似乎心事重重，走了幾步，忽然停住腳步，拱手道：“皇上，午后末將還要到兵營和眾將領商議布兵擺陣之事，這賞舞……不如改日吧？”
宣帝腳步略頓了下，繼續向前走去，邊道：“大將軍認真處理軍務，朕心甚慰。張弛有道才為治軍之本。你不必推辭，朕還特意吩咐御廚準備了孛羅國特產的冰梅酒和菜肴，你可要認真品嘗品嘗?！?/p>
“皇上，末將真的……”
“大將軍不必再推脫，”宣帝的聲音帶出一絲強硬，“讓玥夫人陪著大將軍夫人去品茶閑聊，至于聽歌賞舞自然是男人的事。大將軍夫人意下如何？不會怪朕帶壞了你夫君吧？”
景玥忙蹲身行禮，恭敬道：“皇上言重了，任憑皇上做主?！?/p>
“穆夫人果然通情達理，平身吧，”說著，宣帝看向景美人，柔聲道：“有勞愛妃了。”
景美人低眉順眼的笑了笑，“臣妾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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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宮里，長久未見的姐妹終于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坐在一起聊天，兩人卻沉默起來。
一盞茶后，景美人先打破沉默道：“大將軍夫人覺得這茶還能入口嗎？”
景玥輕聲一笑，點了點頭，“茶香清冽，臣婦很喜歡?！?/p>
“夫人幾次入宮都無緣相見，今天終于可以坐下一起喝杯茶，是我的榮幸。”說著，景美人對著身邊的宮人吩咐道：“這些點心只是平常用的不夠精致，你們幾個再去做幾道精細的來，順便把皇上昨日賞賜的孛羅國冰晶果呈上來?！?/p>
清然一愣，忙蹲身兒回道：“回玥夫人，點心奴婢們就去做……那個冰晶果一旦從果殼里取出后必須用冰鎮住，這取冰要去司務府一來一回至少……”
“行了，”景美人不耐煩的喝住，“你是說，我使喚不動司務府那些人？”
“奴婢不敢?！鼻迦涣⒖痰兔柬樠?。
“那就別再啰嗦，都下去幫忙，不要一個個木頭似的杵在這兒偷懶?！币宦暳钕拢罾锇察o下來，景美人看向景玥，輕聲喚道：“姐姐……我們……”
“美人，”景玥及時止住，輕聲回道：“你我的身份不同往日，那份姐妹情誼就放在心里吧。如果我們的關系讓外人察覺，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身在宮里，更要處處小心，大意不得?！?/p>
景美人點頭道：“其實今天能跟姐……夫人一起品茶聊天，我真的很開心。你在大將軍府過的好不好？”
景玥笑道：“很好，謝娘娘關心。臣婦今日有機會跟娘娘茶敘也很開心，尤其是見到娘娘氣色甚佳，想必娘娘過得順心順意，很受皇上寵愛。”
景美人不好意思一笑，“夫人說笑了，皇上他……對我確實很好。你看到了，宮外進貢來的新鮮玩意兒，皇上總不忘送來尚喜宮一份。雖然是少些自由，可有皇上真心相待，我想……我的家人知道了也會替我高興的，是不是？”
景玥暗自一嘆，“那是自然，尤其是娘娘的父母，若他們知道女兒過的好，哪怕不能相見，也可老懷安慰了。只不過，臣婦有件憂心的事想跟娘娘說，又怕唐突……”
景美人眼神略顯黯然，聽景玥這樣說，又好奇起來，“夫人有話但講無妨，看我能不能替你分憂?！?/p>
“臣婦想說的是……也許娘娘還記得那句話，伴君如伴虎。娘娘現在備受寵愛是好事，可男人向來不懂專情，更何況你的夫君是坐擁天下的帝王，君心難測啊。他要的不止是女人的美貌和柔情，而宮里最不缺的也正是美貌的女人。娘娘得保護好自己，不論是身體還是你的心。與其全心付出，到最后毫無退路。不如留一絲余地，也許會更好?！本矮h是受過情傷的人，自然想的透徹。
從來一帆風順的景美人當然絞盡腦汁也理解不了其中深意，只好應付的點頭嗯了一聲，正要開口，殿外突然傳來內侍的回稟聲：“玥夫人，穆太醫府上二夫人前來拜見，正在殿外侯傳。”
姐妹倆一愣，景玥最先反應過來，看向景美人道：“是小米？！”
景美人從胡夫人那兒聽說了趙小米的事，忙揚聲道：“請穆二夫人進來?！?/p>
片刻，趙小米垂頭疾步走進來，給景美人行過禮，轉身幾步奔到景玥身邊，攔腰抱住她急急道：“姐姐、好姐姐，可見到你了，這幾天急得我吃不下睡不著。要不是穆哥哥求了皇上，還不知道你再受多少罪，再被那個大壞蛋害多久?！?/p>
一番話說得那姐妹倆一頭霧水，景美人見趙小米毫無顧忌的喊著景玥“姐姐”又能擁抱她，心里有一絲嫉妒，冷冷問道：“穆二夫人，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么?！?/p>
景玥了解小米的脾氣，明白她是擔心自己，忙安慰道：“小米，別這樣，我不是好好在你眼前么。這里是尚喜宮，在玥夫人面前別失禮?！?/p>
小米醒過味兒來，臉色一正，對著景美人行禮道：“讓玥夫人見笑了。小米久未見姐姐，心里很是想念，剛才失態了，請玥夫人別見怪。”
景美人嘴角兒微微一扯，“算了，穆二夫人請坐。來人，上茶?！?/p>
一時間內侍上過茶，又退了出去。殿內只剩這真真假假姐妹三人，氣氛有些尷尬。景玥惦記著小米剛才的話，想問個究竟，又覺得當著景美人的面不妥，于是閉口不言。小米心里有事，根本不想跟景美人應酬，一雙眼不停打量身邊品茶的景玥。景美人沒料到她二人的關系如此親密，仿佛她們才是親姐妹似的，心里不爽。隨口問了幾句關于小米來意的話，誰想到她一個勁兒打岔，只字不提剛才進門那番話。景美人見此刻景玥神色懨懨的似乎無意再跟自己說話，又擔心又生氣。坐了一盞茶工夫，宮人終于捧著幾碟新鮮花點和冰晶果回來，姐妹三人默默吃完。景美人推說更衣，獨自去了后殿。
見四周安靜無人，小米靠近景玥，在她耳邊悄聲道：“姐姐別怪我，剛才我是太著急了，才一時失禮的?！?/p>
景玥點點頭，問道：“你怎么想到今日進宮？剛才你說求了皇上？是什么事？”
“是這個……”小米從袖口里抽出一樣東西在眼前一放，“姐姐能不能告訴我，手帕上的是什么？”
景玥瞧著自己傳遞給魏老太那方手帕，意識到什么，遲疑道：“這……上面沾了酒，我每晚用飯時都會喝的酒。”
“每晚？！”小米驚訝的低喊出聲，“姐姐！你再不能碰這種酒了，這、這里面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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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殿里，歌舞升平。宣帝坐在玉階之上，饒有興味的欣賞著殿內翩翩起舞的一眾美人。坐在玉階旁的穆赫章卻沒這么好的興致，眼神陰郁的一杯杯喝酒，瞧也不瞧一眼桌前飄來飄去的裙角。
一時舞畢，鼓樂暫歇。宣帝一揚手，張玉會意，領著兩位舞姬到穆赫章桌前站下。
“舅舅獨自喝悶酒多無趣，”宣帝指著那兩名舞姬，笑道：“去給大將軍斟酒?！?/p>
兩位妖嬈的美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坐在穆赫章身邊，一人執酒壺斟酒，一人拿筷子布菜。
穆赫章像看不到似的，抬眼看向宣帝，平靜道：“皇上明鑒，末將申時還要回營操練，實在不宜多飲?；噬涎排d，請容末將改日相陪。”
“呵，大將軍盡職盡責是朕和玄夏國的福氣，也罷，喝酒改日吧，不過……”宣帝一頓，才繼續道：“有件喜事要大將軍跟朕同樂一下。孛羅國進貢了五位美人，朕想著大將軍向來是懂憐香惜玉的，特為你選了兩人，就是現在坐在你身邊的，意下如何？”
穆赫章掃了眼身旁兩個女人，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一扯嘴角道：“皇上美意末將心領，恕末將不能答應。從跟娘子拜堂成親那天起，末將就答應她，至死不再娶其他女人進門。”
宣帝眼神一閃，仍舊笑道：“大將軍跟夫人果然情深，不過，朕賞賜你這兩名美女并非是想叫你給她們名分。你帶回大將軍府，為奴為婢都隨你意，這樣也不算違背你跟夫人的海誓山盟，如何啊？”
“如此美人，為奴為婢怕是委屈了她們，”穆赫章忽然一笑，提議道：“依末將之見，皇上該將她們賞賜給穆太醫。他的太醫府才一大一小兩位夫人，冷清得很，應該多進幾位新人，也好為穆家繼承香火，讓太后放心?！?/p>
宣帝聽了也是一笑，眼神卻冷下來，“穆太醫向來醉心醫術，兩位穆夫人夠他應付了，無謂再冷落新人。再者，孛羅國這幾年安安穩穩前來朝貢，是震懾于大將軍威名，朕怎好毫無表示。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莫再推辭?！闭Z氣不容質疑。
穆赫章眉頭一皺，沉聲道：“皇上既如此說，那恭敬不如從命。但末將只能答應讓她們入府做舞姬，望皇上成全。”
“朕說了，為奴為婢，隨你意。”宣帝長出口氣，放松很多，對那兩名舞姬道：“還不拜見穆大將軍?！?/p>
兩位美人盈盈起身，雙雙一拜，異口同聲道：“櫻雪、藍霜，拜見穆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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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結束，內侍領命去尚喜宮請景玥到宮門口跟穆赫章會和。小米一路陪著她直到快到宮門口才停下腳步。
“姐姐，我不能再過去了，”小米不舍的拉住景玥的手，不停囑咐著：“千萬記住穆哥哥說的話，我們一找到辦法，會去救你的?！?/p>
景玥苦笑了下，點頭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上Ы裉鞎r間緊迫，不能跟你好好說會兒話。你不用擔心我，在穆府照顧好自己。如果秦昭欺負你，能忍則忍，畢竟她是大夫人，又是當朝丞相的女兒，惹怒她你會吃虧的?！?/p>
小米一臉憂傷的點頭應道：“嗯，姐姐放寬心，我會再找機會去大將軍府看你，保重?！?/p>
兩人依依不舍道過別，景玥獨自走向宮門，意外發現，將軍府的馬車后面又多了一輛精致馬車。
回府的路上，穆赫章神色凝重，景玥心事重重。
走到一半，他忽然開口道：“娘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景玥身子微微一顫，一句“娘子”讓她心寒，只嗯了一聲。
“剛才飲宴，皇上他……賜給我兩名孛羅國進貢來的美人?！蹦潞照卵壑兴坪跤幸唤z歉意。
景玥嘴角兒微揚，扯出一個笑意，幽幽道：“我看到馬車了，原來是孛羅國的佳人，那恭喜大將軍?！?/p>
穆赫章略感驚訝，輕輕握住景玥的手，問道：“你不介意？”
景玥手一抖，卻不敢抽回，別開他的目光輕聲回道：“又多了兩位妹妹服侍夫君是喜事，況且她們是皇上御賜，妾身不敢……不會介意?！?/p>
穆赫章一時無語，松開景玥的手，盯著車簾子出神。兩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忽覺馬車一晃，嗤的一聲停住。
片刻，響起趕車人的聲音：“回大將軍，是穆太醫的轎子從前面來，那個……擋住路了?！?/p>
穆赫章扭頭看了景玥一眼，揚聲道：“擋路就讓他讓開，有什么好回的。”
“大將軍，是穆太醫說，想見您。”趕車人似乎頗感為難，略停片刻，又繼續道：“他說了，您要是不見，他就不走?！?/p>
哼！穆赫章一聲冷笑，對景玥道：“不知道我這個弟弟今天又要唱哪出好戲。娘子同我一起去聽聽？”
景玥思量一回，淡然道：“夫君做主。只怕穆太醫來的這么突然，有什么急事也說不定?！?/p>
“既如此，那就聽娘子的，”穆赫章揚聲對趕車人吩咐道：“去跟穆太醫說，老地方見。”
半柱香后，馬車停在一家茶館。景玥好奇的打量著這座可以用破舊形容的酒樓，瞥眼見此刻穆赫章的眼底竟然有一閃而過的憂傷。不等她想明白，他已進到店內，直奔二樓一個房間，穆赫非早端坐在主位，等候在那兒。對于這“意外”的失禮，兄弟二人似乎都不在意。
落座上茶，穆赫章一推茶杯，開門見山道：“穆太醫三番兩次來找本大將軍，不知所謂何事？”
穆赫非掃了景玥一眼，直白道：“大將軍三番兩次避而不見，不知所懼何事？”
話音落處，穆赫章忽的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幾口茶，才回道：“看來這回不是我多心，就是穆太醫多心了。既然娘子跟你那位二夫人并不熟識，還是不來往的好。皇城內誰都知道，秦昭才是你的正室夫人，若她肯跟娘子交好我自然不介意，至于其他身份不配的人……穆太醫，我想你也不愿給我娘子惹禍上身吧。”說著，別有深意的盯了穆赫非一眼。聽如此說，景玥想起剛剛在尚喜宮小米脫口而出的話，忽然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這些女人間交往的小事，大將軍也要攙和?！蹦潞辗腔亓艘宦暲浜摺?/p>
“更想不到穆太醫居然為了這種小事來興師問罪?！蹦潞照抡Z氣揶揄，說著，握住景玥的手對她柔聲道：“這里的茶太苦，娘子喝不慣，我們回府去沏一壺清露茶，好好品嘗。”
景玥臉色微紅，卻是急的，此時此刻，她不想讓穆赫非見到兩人“親密”的舉動。
穆赫章只當她害羞，故意攥緊手，不無挑釁的盯著穆赫非道：“對了，今日碰巧遇到穆太醫，那做哥哥的不能不把喜事跟你分享一下，”說著朝門口吩咐道：“來人，把那兩個美人兒帶上來?！?/p>
很快，櫻雪和藍霜站在三人眼前。景玥打量著面若桃花、身形妖嬈的兩位美人，不禁贊嘆一回。穆赫非卻只瞥了一眼，繼續喝茶。
穆赫章笑道：“她們是孛羅國進貢來的，皇上賞賜給我為……奴為婢?？上腋邢氯俗銐颍緛泶蛩闩扇怂偷侥愀弦粋€。現在你自己挑一個走，豈不省事。”
“既然是皇上御賜，我豈敢奪愛，”穆赫非冷冷回道：“大將軍留下自己享用吧?！?/p>
“你有所不知，”穆赫章伸開手臂一把攬住景玥肩頭，“我早已答應娘子，從她進府那天起，今生今世不會再娶其他女子?；噬辖鹂跍试S我自行處置她們兩個。分一個去你太醫府，是咱們兄弟之情，誰又能說什么呢。我聽說太后對你那位二夫人很不滿意，私下里早想找機會給你尋一位適當的妾室。你說今日之事，算不算趁了她的心意呢?！?/p>
穆赫非微微一笑，一雙眼定在景玥身上，“夫妻之約，終生不變。大將軍如果情真，不該強人所難。我有秦昭和小米已經足夠，至于奴婢，我一介小小太醫不敢比大將軍府，消受不起這樣的美人。還是請你帶回吧?！?/p>
穆赫章笑了一下，立刻沉下臉，揚手一指其中一位美人，“你，跪下，給穆太醫叩頭，直到他答應帶你回府為止?！?/p>
那女人一愣，吃驚道：“藍霜不明白……”
“奴婢求主子收留，這有什么不明白的？！”穆赫章冷冷道：“是不是孛羅國君沒教給你玄夏國的規矩？”
藍霜咬著嘴唇，哀怨的望了穆赫非一眼，撲通一聲跪下，開始叩頭。她的力氣并不大，可磕在木板地上，仍舊響起咚咚的回聲。那兩個男人，沒一人說話，跟定格似的凝視著對方。
十來聲后，景玥坐不住了，她的心還沒那么狠，鼓起勇氣阻止道：“行了，你別磕了?！闭f著，看向穆赫非，懇求道：“穆太醫，藍霜姑娘遠離故鄉家人，已經有著常人不能體會的苦，更何況還要為奴為婢。請你收下她吧。”
穆赫非心一軟，他無論如何拒絕不了景玥的請求，哪怕萬般不愿，只得勉強點頭。
穆赫章眼神一瞬的陰沉，隨即笑道：“這多好，皆大歡喜。娘子，咱們回府。”說著，攙起景玥往門口走去。
出門那一霎，景玥忍不住回頭望向還坐在那兒的穆赫非，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眼中是鼓勵、是承諾、是無盡的關愛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