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村被屠后,被求生的欲望驅使著,齊里里邁進了果桑城的城門。一進城,喧囂與繁華就如潮水般涌來,與不遠處死寂的村莊形成了鮮明對比。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城,跟村里就是不一樣。
街市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絡繹不絕,卻無人留意到他衣衫襤褸、滿身血污的模樣。齊里里穿梭在人群中,每一步都踏在未知與希望的邊緣,仿佛隨時會被這洶涌的人潮吞噬。
去哪呢?他的家在昨天晚上被屠了。
果桑城的早市才剛剛開始,人群熙熙攘攘,齊里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毫無目的和方向的走著。
這么大的果桑城,連個他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突然,前方傳來一個朗脆的女聲:“你們干什么!再靠近我們家少爺我家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是帶著一個丫鬟的富家公子遇到搶劫的了。
齊里里皺了皺眉,卻沒有停下腳步。剛從死神手里逃脫的他,已經沒有心情管這些了。
“全部的錢都給你們了,你們還要怎么樣!”鶯兒的聲音尖銳而堅定,卻無法阻擋那些貪婪的惡漢。他們的眼中只有錢,根本不把鶯兒的威脅放在眼里。
“果桑城打劫的多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道上混的誰不知道我們龍哥,就算你們老爺知道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不懂你們老爺會不懂?剛剛你們那點錢,還不夠塞牙縫的,”領頭的那個笑起來,五官擰在一起:“他這身衣服不錯,定能賣個好價錢。”那領頭的的說著就想要動手:“兄弟們扒了他的衣服!只要不傷到他,有龍哥在老爺是不會怪罪的!”
“鶯兒幫你拖著,少爺你快跑!”
隨著鶯兒一聲呼喊,一位身著華服的俊美公子在幾個粗壯漢子的包圍中顯得格外無助,他的臉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恐。正當那幾個漢子伸手欲撕扯他的衣物時,公子身旁那個身著翠色衣裙的丫鬟雙手緊緊拽住一名壯漢的手臂,用她瘦弱的身軀阻擋著他們的惡行,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公子趁機掙脫束縛,跌跌撞撞地向人群中逃去,身后是鶯兒被幾個惡漢推搡著摔倒在地的身影,以及她的呼喊:“少爺,快跑啊!”
那公子踉蹌幾步,幾乎摔倒,卻又被人群的涌動扶起,無助又頑強地尋找著方向。鶯兒被粗暴地推開,瘦小的身體在地上滾了一圈,手掌擦出了血,但她仍倔強地抬頭,嘶啞著嗓子繼續呼喊。
周圍的行人或匆匆避開,或冷漠旁觀,無一伸出援手。
那個叫鶯兒的丫鬟本就瘦小,剛剛又被粗暴的推開,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那幾個搶劫的聽著鶯兒不停呼喊,不耐煩又不知輕重的踹了她幾腳,鶯兒被踹出幾米遠,恰巧擋住了齊里里的去路。
齊里里:“…”
那個被打劫的公子看到這一幕,以及齊里里不好惹的模樣,直接跑過來,將齊里里卡在了中間!他也看出來齊里里不好惹,干脆利用他解圍!
齊里里下意識要繞開,那幾個搶劫的也追了過來,看到衣衫襤褸又臟兮兮的齊里里擋住了他們的財路,嫌惡道:“好狗不擋路!滾!”
齊里里握緊了拳頭。
昨天晚上的片段在齊里里腦海里浮現出來:
“大人說了,這里是個多余的地方。”
因為那個所謂“大人”的一句話,就要滅了他的家。
還沒從昨天的殺戮中走出來的齊里里,現在正有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那個領頭惡漢看到齊里里不識相,感覺自己被駁了面子,不給齊里里繞開的機會,直接猛踹了一腳礙事的齊里里:“聽不懂人話?!老子叫你滾!”
齊里里只感到昨晚的情景與現在的某一點重合了起來,他拍拍身上惡漢留下的腳印,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幾個惡漢還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大力襲來,紛紛踉蹌后退。
圍觀的群眾大叫著閃開,空出一片很大的空地。
他充滿殺意的掐著領頭那個惡漢的脖頸,手越來越緊,那個惡漢看到這個破乞丐居然來真的!慌忙求饒道:“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呢!大人饒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說完便大哭了起來。
齊里里頓了一下。他差點也要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
他漸漸松開了手。
那幾個惡漢看到領頭的老大差點死在那個破乞丐手上,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富家公子站在原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救星,好像并沒有很驚訝,可能是被嚇呆了吧。丫鬟鶯兒掙扎著爬起,手掌擦傷處血跡未干,她抬頭望向齊里里,眼中閃爍著淚光與敬佩。
周圍人群發出陣陣驚嘆,齊里里卻毫不在意。
“還不快滾,要我幫你們?”齊里里輕輕拍了拍手,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他們早已沒有了剛剛搶劫時的威風,全都抱頭鼠竄了。
圍觀的群眾也一哄而散了。
那富家公子也看準時機似的,在齊里里張嘴前道:“敢問尊名為何,在下祁銘生。”剛剛那個被丫鬟保護的公子,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
許久不說話的鶯兒忽然開口了:“你既然救了我們家少爺,我們可以…給你報酬。”說完還抬頭看了看祁銘生的臉色。
齊里里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強行管了閑事,很不爽:“我沒有家,想要找一個可以住的地方。”他頓了頓,“這樣的報酬會不會太過分了?”說著還帶著不是很善意的笑。
過分?!那也比身為一個少爺被當眾扒光衣服好多了吧!
齊里里微挑嘴角看著祁銘生,祁銘生敢拒絕齊里里就弄死他,反正他現在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