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村的晨市開得早。
太陽剛露頭，村口的老槐樹下就支起了幾個攤位。賣菜的、賣豆腐的，還有走街串巷的貨郎，叫賣聲此起彼伏。三道身影藏在村頭的竹林里，打量著這熙熙攘攘的場景。
狐妖已經換了一身素雅的長衫，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書卷氣。她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仔細數著來往的村民。
“這村子，“她低聲道，“比想象的熱鬧。“
確實熱鬧。村口一個賣糖人的攤位前圍著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討價還價。狐妖的目光在那糖人攤上停留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猴妖。
猴妖會意地點點頭，卻又皺起眉頭：“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人形變得不夠像。“
“沒事，“狐妖冷笑一聲，“這些凡人眼拙，看不出破綻。“
豬妖縮在最后面，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挑擔子的老漢。那擔子里飄出陣陣包子香，勾得他直咽口水。
“你給我記住，“狐妖注意到豬妖的異樣，“只準賣包子，不許...“
“曉得啦！“豬妖抹了把嘴角，“我都說了改...“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從竹林外傳來。三妖屏息凝神，只見幾個農婦說說笑笑地走過。
“你們聽說了嗎？張婆婆家的寶兒又上山了。“
“那孩子，成天跟猴子玩，也不怕...“
“能怕什么？山上的猴子最喜歡他了。“
猴妖的耳朵動了動。寶兒？就是剛才那個和小猴子玩的孩子？
狐妖卻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有了。“
“有什么？“猴妖問。
“我們的身份。“狐妖整了整衣衫，“你，“她指著豬妖，“去村東頭開個包子鋪，就說是外鄉來的。“
豬妖頓時兩眼放光：“真...真能賣包子？“
“記住規矩，“狐妖冷冷地說，“否則...“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豬妖趕緊連連點頭。
“你呢，“她轉向猴妖，“就去賣糖人。那攤位的老人看起來年紀大了，該換人了。“
猴妖的眼神有些閃爍：“我...我會露餡的。“
“不會，“狐妖淡淡地說，“你最了解猴子，知道怎么逗它們開心。這村里的人，怕是最愛看耍猴的把戲。“
最后她理了理衣袖：“至于我，就去做個教書先生。正好...“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山上，“那個叫寶兒的孩子，也到了該念書的年紀。“
狐妖的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鈴聲從村口傳來。一個算命的瞎老頭正搖著鈴鐺過路，身邊還牽著只白狗。
三妖同時繃緊了身子。那白狗突然停下腳步，對著竹林嗚嗚直叫。
“旺財，怎么了？“瞎老頭拉了拉狗繩。
狐妖悄無聲息地掐了個法訣，白狗頓時安靜下來，搖著尾巴跟著主人走了。
“嚇死我了...“豬妖抹了把冷汗。
“蠢貨，“狐妖冷笑，“一條狗就把你嚇成這樣？“
猴妖卻若有所思：“這狗有些古怪，不像普通的狗。“
“管它是什么狗，“狐妖不在意地擺擺手，“現在說說你們的新身份。“
她轉向豬妖：“你就說是徽州來的包子鋪老板，記住，要說得圓滑些。“
“徽...徽州？“豬妖瞪大眼睛，“那是什么地方？“
“蠢材！“狐妖翻了個白眼，“就說是個有名的包子鋪，祖傳的手藝，到處開分號。“
豬妖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偷偷咽了口口水：“那...那包子餡兒...“
“只準用尋常豬肉！“狐妖和猴妖異口同聲。
“曉得啦曉得啦，“豬妖縮了縮脖子，“我是真想改過...“
狐妖又看向猴妖：“你的身份更要當心。就說是在外面學了十年耍猴的手藝，現在想找個安生地方落腳。“
猴妖的尾巴不安地抖動著：“可是...我這人形...“
“無妨，“狐妖冷靜地分析，“村里人見得多了是跟猴子打交道的藝人，都有些怪模怪樣。你這樣反而更像。“
“那你呢？“猴妖問。
“我啊，“狐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是個游歷四方的女先生，專門教授童蒙。聽說花果村里的孩子大都不識字，正好來此開個私塾。“
“你懂什么詩書...“猴妖話沒說完，就被狐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千年的道行，“她哼了一聲，“這點偽裝還不簡單？“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從村口傳來。幾個小孩追著那個賣糖人的老人，吵著要買猴子形狀的糖人。
“機會來了，“狐妖笑道，“猴兄，該你出場了。“
猴妖緊張地搓著手：“這...這就去？“
“廢什么話，“狐妖推了他一把，“難道你想在這竹林里躲一輩子？“
猴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剛要邁步，狐妖又把他拉住：“記住，走路像個人。“
“我曉得。“猴妖努力放松尾巴，學著人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出竹林。
村口的糖人攤前，幾個孩子還在纏著老人要猴子形狀的糖人。猴妖走近時，故意放慢腳步，手里捏了個法訣，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普通的江湖藝人。
“老伯，“他壓著嗓子說，“看您這手藝，是做了好些年了吧？“
老人抬頭看他一眼：“是啊，有二十多年了。“
“那您也該歇歇了，“猴妖陪著笑臉，“不如...我來接手？“
躲在竹林里的狐妖看得直皺眉：“這呆子，說話太生硬了。“
但那老人倒是來了興趣：“你也會做糖人？“
“會啊，“猴妖趕緊說，“我還會耍猴戲呢！“說著，手上已經開始比劃起來，動作靈巧得像只真猴子。
孩子們頓時被吸引了：“哇，這叔叔好厲害！“
竹林里的狐妖扶額嘆氣：“笨蛋，差點露餡...“
這時，豬妖也按捺不住了：“我...我也去？“
“等等，“狐妖攔住他，“先看看有合適的鋪子。“
正說著，一個挑擔子的老漢從村東頭過來，嘴里嘟囔著：“這破鋪子，租了半年都沒人要...“
狐妖眼睛一亮：“去。“她推了豬妖一把。
豬妖踉蹌著走出去，臉上擠出笑容：“這位老丈，不知那鋪子...“
“嗯？“老漢打量著這個胖乎乎的陌生人，“你想租？“
“是啊是啊，“豬妖搓著手，“我是徽州來的包子...“他突然卡住了，回頭求助地看向竹林。
狐妖在暗處翻了個白眼，掐了個法訣。
“哦！“豬妖像是突然想起來，“是徽州老字號，祖傳的包子鋪！“
看著兩個同伴都安頓下來，狐妖整了整衣衫，也準備出場。她已經看中了村口一間閑置的草堂，正適合開私塾。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奶奶，你看！新來了個賣糖人的叔叔，還會耍猴戲呢！“
狐妖循聲看去，只見那個叫寶兒的孩子正拉著一個老婦人的手往這邊來。陽光下，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神采莫名地讓她心里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