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萬三！我跟你說啊！馨馨，她懷孕了！”李玉梅拿起電話，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兒子，“我給她吃了大半年的生子湯，這胎……一定是個小子！”

“喔～是嗎？”沈萬三先是詫異道，轉而又想起一個多星期前的事，便開口問道，“才半個月不到……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哎呀！就在家里拿試紙測過的呀！測了兩遍，都是兩條杠！”李玉梅音量極高，難以掩飾的激動。

“嗯～我知道了，等再大點，你帶她去仁心醫院找郭醫生做個檢查，看看是男是女……”沈萬三坐在辦公桌前把玩玉石，“要是個女孩兒，就安排做個手術吧。”

“放心！肯定是男孩！你媽托人拿的生子湯，出不了錯！”李玉梅笑著回答，但心里又覺得這兒子現在的行事作風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生男孩是好，但不管男女，都是他的親骨肉，怎么能說打就打掉呢？現在的經濟條件又不比他小時候，就算生二十個一樣是負擔得起的。

李玉梅默默嘆了口氣，萬三真是和他爸一樣的性格！

幾個月后，云水中學家屬樓······

“萬三吶，你看馨馨肚子也這么大了，怎么說也得把她接過去……難道你想這個孩子也像清和一樣，出生的時候爸爸連個影子都不出現嗎？！”李玉梅扶著方馨，大聲質問沈萬三。

“媽……這不是請了人在這邊照顧嗎？”沈萬三蹙著眉，有些不悅。

“請了個外國人，她說什么我們不懂，我們說的她也不懂！哪有……”李玉梅冷哼幾聲，自顧自地念叨。

她知道兒子的算盤，外國人不懂本國話，不用擔心把他和馨馨的關系抖出去，他是忌憚著白若黎呢！這些年她也算看明白了，兒子是這頭哄著馨馨，那頭哄著白若黎，若真要他選一個，他肯定選姓白的那個！

“好了！馨兒預產期前半個月我就來連城……”沈萬三陰沉著臉，他知道方馨這幾年委屈，到底念著情分，不想鬧得太過。

李玉梅聽到兒子這句話，面上方才有了光輝，笑著轉頭對著方馨道：“馨馨啊！你聽到了，萬三提前過來陪你生孩子……別擔心啊，有媽給你撐腰呢！”

方馨看著李玉梅淡淡一笑，又側過頭看著沈萬三的反應，不覺多了幾分寒意，臉上的淡笑看起來倒更像冷笑了。

容城白家······

“萬三……這次怎么要去這么久啊？”白若黎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道。

“老婆……”沈萬三走過來拉著白若黎的手坐下，溫柔說道，“這些年一直著手管理白氏產業，我想著連城的公司……也是時候整理一下，并到白氏旗下了，這次把事情全部弄完，以后就不用經常兩個城市來回跑……”

“萬三，那是你打拼出來的心血……放到白氏，你……”白若黎愧疚地看著沈萬三，當年爸媽去世前對白氏股份進行分配，她繼承30%，知意繼承50%，知意那份等結婚之后生效，她與未來丈夫各擁有25%，剩下的20%一半由公司高管掌握，另一半爸媽只說放在一個可靠的人手里，那人是誰連她也不知道……

總之，爸媽一直把萬三當成外人，在財產方面一直提防著他，可爸媽去世這幾年，萬三盡心竭力為白氏，從上到下都打理得非常好，卻從沒開口和他提過一句白氏股份的事。

“說什么傻話，將來還不是我們孩子的……現在只是提前給她罷了。”沈萬三笑著說道。

一晃二十多天過去，正值夏季雷雨多發期，這日傍晚，沈知意如往常一樣剛和同學從少年宮打完網球回來，剛到院子，天空便亮起紫色閃電，隨即滾滾驚雷從頭頂傳來……

沈知意從小害怕打雷，一見這架勢，一溜煙地跑回家，見母親獨自坐在沙發上，忙跑過去抱著她。

“媽媽打雷了！”沈知意一邊說著，一邊又更緊地抱著母親，“媽媽我好害怕……”

“知意別怕，媽媽在，媽媽會一直保護你～”白若黎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

“可是……你也害怕打雷的呀……”沈知意嘟著嘴，抬頭看著母親。

白若黎聽得女兒的話愣了愣，是啊，她也很害怕雷雨天氣，小時候有爸媽陪著，和萬三結婚后，也都是萬三在身旁……說起來，她和萬三結婚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出差這么久，想到此，不免失落了幾分。

“媽媽，我想打電話給爸爸……你也想他了吧？”沈知意看出母親臉上的失落神色。

白若黎微笑著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撥響沈萬三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thisnumberyoudialedis……”

“嘟……嘟……嘟……”

連續撥打三次，都沒有打通，白若黎只好又對著女兒安慰道：“知意，爸爸可能在忙，我們等會再給他打吧……”

連城仁心醫院產房······

“啊嗚啊嗚啊嗚……”一陣洪亮的嬰兒啼哭聲打破夜晚的沉寂。

“哎喲，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產房內李玉梅尖著嗓子興奮吼道。

沈萬三借護士的手看了眼孩子，這小子握著拳頭揮著手，皺著個臉大聲嚎哭，身上通紅通紅的。

“你看這小子，哭得多響亮啊！”李玉梅拉著沈萬三胳膊，指著護士手里的孩子說道。

沈萬三點點頭，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喜悅，之后跟隨護士給孩子洗澡，包裹，稱重，掛牌……時間已到晚上九點多了，待閑下來一看手機，發現白若黎給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忙又走至樓下回撥過去。

“喂……老婆，剛剛在忙沒看手機，怎么給我打了這么多電話？”

白若黎淡淡一笑：“沒事……是知意，今天容城雷陣雨，她怕雷聲，讓我給你打電話。”

“萬三，你在醫院嗎？”白若黎忽而聽見一陣救護車的聲音，周圍人聲又十分嘈雜，忙開口問道。

沈萬三看了看旁邊的救護車，笑著說道：“沒有……是旁邊有人暈倒了，急救中心過來搶救。”

白若黎輕嗯了聲，又囑咐了沈萬三幾句注意安全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十天后，云水中學家屬樓里，李玉梅正忙著給沈萬三洗洗這幾天換下來的衣服。

“媽，不用洗了！”沈萬三走到母親身邊把臟衣服扔在一邊，繼續說道，“明天我就回去了，這些若黎會洗的……她有潔癖，每次我出差帶回來的衣服她都會重新洗一遍，省得你麻煩了……”

李玉梅點了點頭，又忙著去給沈萬三收拾行李。

“這些我來收拾就好，您去歇著吧……”沈萬三皺著眉頭將父母扶到沙發上坐著。

方馨抱著剛出生的孩子，眼神瞥見這一幕，心下不覺好笑。

她這婆婆是以為兒子心疼她不讓她做，殊不知沈萬三是擔心她整理的行李混進去些不該有的，怕被白若黎發現起疑心……

越是這樣，越應該混進去個東西啊，不然……怎么會有好戲看呢？方馨靜靜地看著沈萬三，笑的意味深長。

容城白家······

“老公！好久不見！”白若黎見沈萬三回來，忙走至他身前，雙手環住他脖子。

沈萬三將行李推至一邊，雙手抱著白若黎的腰，輕輕在她嘴上落下一吻，笑著問道：“想我了沒？”

白若黎笑著推開他，走到旁邊把行李打開。

“全部可以拿去洗了……知道你的習慣，我是原封不動地把衣服打包了回來。”沈萬三走至沙發上坐著，看著白若黎笑著打趣道。

“臟……死……了……”白若黎皺著鼻子剜了他一眼，走至家政室，把衣服按材質分好，能機洗的放進洗衣機，要手洗的拿盆子接水泡好，要干洗的叫傭人拿去干洗區清潔……

一頓操作下來，已過一盞茶的功夫，走至沙發邊剛挨著沈萬三坐下，只見他掛斷電話正準備起身，見白若黎過來，對著她笑道：“只能晚上見了老婆，現在得回白氏處理點事情～”

“去吧……當家的……”白若黎無奈地笑著送沈萬三出門，擁抱道別。

一下無事，白若黎索性到家政房準備親手洗洗沈萬三那幾件白襯衫。

正準備放入洗劑，忽然看到每件襯衣上都有些藍色的污漬。

奇怪，剛剛拿出來的時候沒見到污漬啊，白若黎心下詫異道。

這些襯衣都是絲綢材質，染上色了很難去掉，白若黎正想把衣服都拿出來丟掉時，卻發現藍色污漬好像是幾個字，于是連忙在水里將襯衣整理撫平。

“沈……清……和？”白若黎看著幾團依稀能辨認出字形的藍色污漬念出聲來。

“清和？好熟悉的名字……”白若黎細細思索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李清和……”對！李威的女兒叫清和！白若黎想起來了，沈萬三表弟的孩子叫這個名……

李清和……沈清和……難道？一個不好的想法冒了出來……白若黎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又把其他幾件襯衣撫平，確定第一個字是“沈”無疑……

這只是巧合嗎？還是……白若黎雙手扶住洗衣臺，眉頭緊鎖。

仔細想來，方馨雖然是李威老婆，但是她和沈萬三更熟……是好幾年的同學，至少高中三年是，或許初中也是……甚至小學都是……

無水硫酸銅遇水會變藍……她故意的……她想讓我……

白若黎面上慘白無血色，只緊緊捏住胸口，她的心……莫名開始絞痛……

時間流轉，眨眼已到黃昏，白若黎飯也沒吃便早早躺在床上。

沈萬三一回來先來臥室看了看她，輕輕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她咬著牙閉著眼假裝睡覺……

這天晚上，她無數次想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大聲質問這個和自己結婚十幾年的男人，他和方馨到底是什么關系？可當她感受到旁邊那陣熟悉的氣息時，她退縮了……

這一晚她徹夜未眠……

次日凌晨，白若黎照常起床洗漱，溫柔地給女兒整理上學前的儀容儀表，今天是知意上六年級的第一天。

沈知意簡單吃過早飯，上了接送她上下學的保姆車。

白若黎站在門口剛目送女兒離開，沈萬三從身后抱住她，對著她耳朵輕聲說：“老婆，早上好……”

見白若離不說話，又輕聲問道：“是不是昨天我一回來就去公司，讓你不高興了？”

白若黎怔了怔，轉過頭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有……只是昨天不知怎么了胸口一直絞痛，不太舒服……”

“怎么不和我說呢？也不知道叫醫生過來看看……”沈萬三嚴肅道。

“不要緊，小問題……先吃早飯吧。”白若黎微笑著，解開沈萬三抱住自己的手，向餐廳走去。

幾天后······

“喂？哪位？”方馨舉著手機懶散著問道。

“是方馨嗎？”電話那頭語氣冰冷。

“嗯，是我……”方馨亮起眸子，嘴角微微上揚。

“我在云水中學北門斜對面的旺角咖啡店等你。”電話那頭依舊是冷冷的聲音。

“好～”方馨掛斷電話，對著李玉梅臥室內喊道，“媽！我帶著清和去外面買點東西。”

“好～去吧。”李玉梅在臥室逗著剛出生的孩子，朝門外應了幾聲，又專注逗弄她這寶貝孫子了。

方馨牽著沈清和走到咖啡店，巡視一圈，見白若黎獨自坐在窗邊，便走至她對面坐下。

“方小姐就這么出來了……不意外么？”白若黎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母女倆，冷著臉緩緩問道。

“我聽得出你的聲音。”方馨笑著回答。

意外？她怎么會覺得意外呢？她從萬三回容城的那刻起就盼著這天了！

“喝點什么？”白若黎把菜單推到方馨面前。

“我隨便……給清和，來杯牛奶吧。”方馨故意加重“清和”兩個字。

白若黎輕輕撇嘴冷笑，朝著前面的服務員招了招手。

“兩杯意式濃縮，一杯熱牛奶。”

服務員點頭應著，在本子上記好后，便拿著菜單一起離開。

“你知道我會來找你？”白若黎看向方馨。

方馨笑著點了點頭。

“你和萬三一直是同學？”白若黎繼續問道。

“他上大學之前，我們一直在一個班。”方馨笑著挽了挽垂下來的碎發，繼續道，“不過很多事情記不清了……我剛生完二胎，記性變差了很多。”

白若黎怔了怔，勉強擠出一個笑：“你和你先生感情挺好……”

方馨不搭話，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兀自說道：“剛生不久，我還沒出月子……萬三，沒和你說嗎？”

“表弟的老婆生孩子，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倒沒和我說。”白若黎翹著腿靠在沙發上。

方馨臉上笑容驟停，僵硬扯了扯嘴角：“我生孩子那天他也在醫院。”

“他來連城出差，碰上表弟妹生孩子，過來看看也正常。”白若黎語氣冷到極點。

“你知道孩子爸爸給我兒子取名叫什么嗎？”方馨看著白若黎，笑著說道，“天佑……呵呵，他們家很重男輕女的。”

“從我太爺爺開始，我家不管男女都只生一個，我不需要三十多歲了還要為一個男人去冒險生孩子。”

服務員將咖啡和牛奶端上桌，方馨拿起其中一杯輕輕抿了一口，好苦……不由皺起眉頭。

“你出生好，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小到大……一直在吃苦。”方馨靜靜看著窗外，腦子里浮現出她前半生的種種。

過了一會又轉頭看向女兒，見那杯牛奶已經被喝得所剩無幾，看向白若離繼續說道，“吃了太多苦了……這杯咖啡我就不喝了。”

說完從椅子上起身，對旁邊的女兒說道：“清和，我們走吧。”

白若黎皺著眉頭呵出一口氣，看著母女兩個離開后，她才將自己的狀態完全松懈下來。

她知道我會來，她也知道我來的目的……白若黎心內苦笑。

“服務員，裝牛奶的杯子我要了，再幫我拿個大點的密封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