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垂著頭想了很久,聲音低低地說:“我怕你生氣。”
“像他一樣。”
江玥的睫毛很長,清冷的月光濺在上面,好像有瑩亮的星星在上面發光。
樣子很乖,沒有半點之前那頤指氣使的戾氣。
說完話,就安安靜靜躺著。
她漆黑的眼睛里沒有聚焦的亮色,只是微微睜著。
過了很久,才用極小的聲音道:“傅哥,以前對不起了。”
她聽到悶悶的笑聲,一只大手攏住她的臉,拇指有些用力地按著她臉蛋。
“繼續,一句可不夠。”
傅槐的聲音冷硬,褪去笑意的聲線像是淬了冰的寒刃。
江玥慢慢地垂下眼。
她是不是不應該道歉,不應該去揭別人傷疤?
她是不是應該繼續裝傻?
熱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她能感覺到男人離她很近。
咫尺之距。
傅槐深深地盯著她。
她黑色的瞳孔映出他的影子,里面還有細碎的光。
江玥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愿意給獸石,放你走。”
傅槐仿佛被施了定身術,手指也停下了動作,許久,才聽見他淡淡的嗤笑。
“昨晚,你也是這么和他說的?”
江玥愣了下,沒明白他的意思。
她遲疑了下,很誠實地回答:“沒,沒來得及。”
傅槐呵了一聲,聽起來心情不太好。
“所以,你只想趕我走?”
江玥啊了一聲,趕忙辯解:“沒有,我沒想趕你。”
他咬著牙,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江玥,你聽好,這輩子,你都甩不開我。”
“因為,是你先惹得我。”
江玥聽男人急了,張嘴就要解釋,只是聲音還未吐出,就被男人徹底吃了。
傅槐:“喊夫君。”
江玥的聲音是嗚咽的:“夫……夫君。”
傅槐:“說你愛我。”
江玥:“愛你,愛你……”
傅槐:“說你不能沒有我。”
江玥撇了撇嘴:“不能沒有你……”
……
翌日。
江玥看著空落落的床邊嘆了口氣。
說了一晚上肉麻話,好像也沒把他打動。
也是,誰讓他是禽獸呢。
正當她以為今天是去范玄那的時候,嚴澈把她從范玄手中抱了過來。
范玄聲音有些冷:“怎么突然改了?”
嚴澈將江玥往身上緊了緊,嗤笑聲里帶著一絲冷意:“什么時候我做事,還要向你匯報?”
范玄沒有再應他。
江玥能明顯感覺到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由于天天躺著動不了,又什么都看不見,她都要忘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她生活的那個世界。
在原主的記憶里,高階雄性能散發出十分厲害的信息素,厲害的能影響百公里范圍內的空氣環境。
他們,肯定不是普通獸人。
而她,卻是一個廢物得不能再廢物的癱子。
她只有原主十歲以后的記憶,之前的記憶都是空白。
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原主沒什么天賦,品極也很普通。
所以,她每天都在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欺負弱小。
總之,就沒干過正事。
江玥算了算,她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個多月,還沒真正看過這個世界。
等她能跑能跳了,她立馬遣散這些獸夫,拿著她的千億資產去快活!
嚴澈將她放在軟塌上,聲音淡淡地問:“妻主在想什么?”
“一會皺眉,一會笑的。”
江玥收攏了笑容,眨巴眨巴眼。
理智告訴她,活命的第一要義就是,謹言慎行!
她低著頭想了一會,才慢慢地說:“你還在生氣嗎?”
這會白天,溫熱的陽光照進屋。
她模糊地看見男人身影微微側了側,似在看她。
他聲音帶笑:“當然,我相當記仇。”
江玥臉色肉眼可見地耷拉下來,嘆出一口氣。
嚴澈一邊給她擦身子,一邊問:“妻主很在乎我?”
江玥扁著嘴,嗯了一聲。
她當然在乎,她現在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廢人。
她敢不在乎嗎?
嚴澈淡淡掃著她。
江玥軟軟靠在枕頭上,像個毛絨絨的小玩具,很可愛,很乖順。
只是垂頭喪氣,少了些生氣。
“你是不是很想恢復健康?”
“能看,能說,能跑,能跳?”
江玥黯淡的眼神現出亮色,點了點頭。
嚴澈抬起頭看她,漆黑的眼睛像是深夜里緩緩流動的河流:“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他壓低聲音:“事成以后,你要怎樣,我都依你。”
“保護你,治好你,不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你。”
江玥嗯嗯兩聲,馬上豎起了耳朵。
她看得出來,其余四個人都有些忌憚他。
如果嚴澈愿意罩著她,那她離恢復也不遠了!
嚴澈將她拉進懷里,在她耳邊小聲道:“我給你四份毒藥,你把另外四個獸夫殺了就行。”
江玥:“……”
你說的是一件事嗎?
這明明是四件事,好嗎?
如果她有能力給那四只下毒,她早跑了。
把那四只毒死了,她還需要保護個屁!
她可憐巴巴地搖了搖頭。
嚴澈聲音有些漫不經心,甚至能聽出淡淡的嘲諷之色。
“那就不能怪我不護著你了。”
她垂下頭,眼里的光也慢慢散了。
人的偏見是一座大山,要靠一兩句話去撼動,本身就是癡人說夢。
嚴澈手上的動作熟練,給她洗漱、按摩、換衣服、涂香香……
動作和往常一樣,不輕不重。
只是時不時會和她說兩句。
她很認真地答著,偶爾,其他獸夫進來說話,江玥也一一應了。
從昨晚傅槐問的話可以聽出,嚴澈早把她能說話這件事公之于眾。
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她猜測他們之間有什么協議。
如果某一個人發現她有異常,就會立馬開會。
她悶悶不樂地想,估計那晚嚴澈出門,就是為了和其他獸夫討論這件事,說不定還一起嘲笑她。
因為,不管她說什么,都會被當做是權宜之計。
沒有獸夫會相信她、真心接納她,更別說放棄害她,或者救她了。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成一副無欲無求、可憐巴巴的樣子麻痹他們。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她還是來到了范玄的屋子。
他關上門,手指托起她下巴:“聽說,你會說話了?還說得很好聽?”
“說幾句好聽的我聽聽,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