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陶蠡不明所以,四周看了一眼,“怎么了?”
萬矣沒解釋,伸手把陶蠡拉進了屋中,然后背過身去,“你領口敞的太大了,十分不妥,還是整理一下為好。”
陶蠡把盆放下,這不就露個鎖骨,剛剛為了洗頭領口是打開了點,這古人就是麻煩。
“弄好了,你回頭吧。”
萬矣聽言轉身,看陶蠡收拾好,點點頭,“我之前與你說過,這里都是駐軍,都是男子,你一個小姑娘,且不似翡翠那般武功高強,平日還是注意一些,或者出行都與翡翠一起或者梅君行一起或者我一起。”
陶蠡聽萬矣說了一長串,又把盆端起來,“……那我不是拖油瓶嗎?”
“怎么會?”萬矣幫陶蠡把水盆接過去,走出門隨便尋個地把水潑了,然后把盆還給陶蠡,“阿蠡負責賞心悅目就好了。”
萬矣眉目清朗俊逸,神情溫潤親和,一身素白的長衫,整潔無暇,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一句賞心悅目說得跟情話似的。
陶蠡手一抖險些把盆給扔了。
無……
無形撩妹,最為致命!
萬矣的看陶蠡拿盆遮住臉,倏地從屋里跑出去,手伸出去也沒有攔住。
“我說錯什么了嗎?”萬矣看那陶蠡離去的背影,自省了一下,他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啊。
陶蠡抱著盆回了自己屋子,進去前,把盆給了門口守衛。
“謝謝你們啦。”
“沒事,小姐進屋休息吧。”
陶蠡看這兩人與她說話有幾分抱赧,心中道,明明是很樸實的小哥啊,怎么到萬矣口中就好像多可怕似的。
她回屋的時候見翡翠的床鋪上已經沒有人,她估計翡翠是去找魚澗游去了。
屋外階梯上來有一個走廊,向陽,有點類似陽臺的感覺,珊廊的扶手上,纏了一圈一圈的藤蔓,陶蠡叫不出名字,但是卻很喜歡這屋子的感覺。
從繕西城走的時候,翡翠變戲法一樣給陶蠡備了一箱衣物。陶蠡選了一套嫩黃色的小衫換下,這衣服上下兩件,褲腿很寬,十分像現代的褲裙裝,陶蠡很中意。
美中不足的是,這里也沒有一個全身鏡好讓她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
換好了衣服,陶蠡又到樓下借了個盆把衣服泡起來,之前都是只有她和梅君行兩個人一起過,總厚著臉皮使喚梅哥哥,如今在外面,人多眼雜的,再讓梅君行做這雜活,不得被人指點死。
陶蠡把泡了衣服的盆拖到走廊上,脫了鞋子上去踩踩,這段時間趕路,也換了幾套,合在一起滿滿一盆,她絕望的想,為什么家里的大眼睛不能一起穿越過來。
當然,穿越了也沒用,這里又沒有電。
另一邊梅君行與魚澗游聽說此地有溫泉,便一起去泡一下,解解乏。
兩人解下外衫的時候,魚澗游看到梅君行身后猙獰的傷口。
“梅郎,你這身上的傷,可以沾水嗎?”
“多謝關心,已經無礙了。”梅君行簡單的客套,似乎并不想與魚澗游多言。
“我說,梅郎。”魚澗游動了動脖子,“你知道陶蠡的身份嗎?”
魚澗游原本也以為那陶蠡是南弋人,直到萬矣拿出畫像且說了那日驚馬的事情,他才相信。可那陶姑娘也不像傳言中癡傻的陶三小姐,實在奇怪。
“阿蠡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誰不會有些秘密呢?”
魚澗游點點頭,又搖搖頭,若是這梅郎知道,那小姐本是自己未婚妻,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豁達。
不過這事他不會說,他倒是有點期許看到那時候的場景。
梅君行背后的傷口已經結痂,但是也不能泡太久,就先從溫泉里出來了,換了衣服,原路返回。
這溫泉離住處稍微有些遠,是在一處平地上面,被駐軍改造了下,溫泉外面還撿了一棟屋舍。
梅君行之所以答應萬矣的要求,一部分是為了有暫時的庇護之地,一部分也是為了追蹤那日的斗笠人。
無論那些人是不是羅剎門,他們既然到梅家,自然是和萬矣一樣,是為了十四王寶藏……
梅君行想著從懷中掏出一只通體透白的玉佩來,這是父親留下的遺物,當日賠給了陶蠡,陶蠡后來又還給了自己。
再如何寶貴也只是身外之物,后來,梅君行便把這玉埋在了母親的墳里。
他拂去塵土的時候沒想到這玉露了出來,被大火灼燒之后,玉色反而剔透起來。梅君行想了想又將玉帶在身上,算是留個念想。
耳邊傳來一陣管樂之聲,梅君行側目。
前面一處山上,七八個人抬著一副棺材正在上山,那棺材個頭不大,估計里面躺的只是尋常百姓,四角系著白綢,通體黑色,前面兩個男子,一人吹鎖,一人敲鑼,后面四個壯漢抬著木棺,最后還跟著一男一女,好像是兄妹。
梅君行注視了一會便走了,他只是奇怪那些人竟沒有一人披麻戴孝。
不過,所謂十里不同俗,這又是嶺南瑤地,一座山一座寨,這樣一想,梅君行也不覺得多怪異了。
“我們這山的名字叫千幺,雖然這山個頭不高,看似普通,但是在當地還是有傳說的,這千幺其實是一個天女的名字,多年以前的瑤地有個叫蘗的怪物,這怪物的尾巴十分了得,每時每刻都燒著藍色的火焰,人一旦碰到就會化為灰燼,上天有感,便派了守衛瑤池的千幺仙子到人間降服那蘗,老人說,那千幺仙子,剛一開始施法那畜生便逃走了躲起來,千幺苦苦尋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便化作了一座山,一直守護著瑤地……”
陶蠡一邊洗衣服,一邊聽那兩個侍衛說著傳說,“是嘛,那后來呢?蘗有沒有被找到?”
“……這,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小個子的侍衛頭搖起來像撥浪鼓似的,“阿嫲就對我講這么多……”
“阿嫲是什么?外婆還是母親?”陶蠡慢慢和這兩個小伙子混熟了,知道他們一個叫冉桑,一個叫冉山,一個族的遠房兄弟,都是當地人,征兵的時候一起被招進來,還分到了一起。
“是我母親的母親。”
“那就是外婆啊。”
陶蠡把衣服擰干,累的呼哧呼哧的,“我這衣服該曬到哪里啊?”
冉桑看陶蠡露出的一小節胳膊,紅著臉指這前面的兩棵樹,“陶蠡你如果不嫌棄,我去給你找繩子搭一個晾衣服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