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見懷心緹蒼白面色中透著鐵青,一句話都沒敢答的快步離開。
上官堇理聽完青崖的話,先是不可置信,隨后問:“審訊鐘靜笙的事可曾有人同老師講過?”
青崖仔細回想一番,堅定道:“主子,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奴才發誓,絕對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p>
見上官堇理沒有言語,又道:“主子,反正鐘靜笙什么都不肯說,不如就讓那個老女人……試試?”
上官堇理思忖片刻,點點頭算是應了。
青崖將懷心緹帶到關押鐘靜笙的屋子,鐘靜笙顯然受了些刑法,整個人顯得很是狼狽。
她看到懷心緹的時候,先是一驚,隨即慌張而警惕的環顧四周。
懷心緹就著春詞和凝香的手坐到椅子上,緩緩開口問:“鐘靜笙,其他事先放一放,告訴我齋堂屋頂塌落的真相。”
鐘靜笙聽到她明顯是女人的聲音時一怔,滿臉狐疑的打量她。
懷心緹坦蕩蕩的與她對視,絲毫沒有任何解釋,更沒有退讓的意思。
鐘靜笙思索一瞬,開口道:“故事太長,不知從何說起?!?/p>
懷心緹依舊看著她的雙眼,語氣和緩許多道:“梵音觀靈修一事可有貓膩?”
鐘靜笙冷笑一聲,很是認真的盯著懷心緹的臉,不答反問:“你跟他什么關系?”
懷心緹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微抬下巴,“這張臉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說完對凝香使了個眼色,凝香過去給鐘靜笙松了綁,又挪了椅子讓她坐到懷心緹對面。
鐘靜笙抬手去摸懷心緹的臉側,光滑的很,沒有任何作偽痕跡。
懷心緹仰起脖子,鐘靜笙摸上去,并無喉結。
“怎么會?這也太……”
懷心緹彎身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屋頂有人,我問你答,其余事情以后再談?!?/p>
鐘靜笙與她交換一個眼神,心底莫名踏實了。點點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等著。
懷心緹對春詞吩咐:“靈宮殿設公堂,把吳縣令及苦主帶去。凝香也找青崖,讓他帶人來充當一下衙役。還有,將觀中所有人一個不剩的都帶到靈宮殿,并命人巡查,但凡有人違命不到者,殺!”
屋頂上的青崖看向上官堇理,見他目光沒從掀開的瓦片孔洞收回,只得聽話的下了屋頂。
一切安排妥當,簡易公堂設好,吳縣令等人也到了。
懷心緹坐在王靈官的塑像前,一旁擺了桌案紙筆。
青崖將人帶到后,與手下分兩列站定。
吳縣令和明道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鐘靜笙時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再看青崖按在刀柄上的手掌,臉色難看無比。
春詞在案幾后坐下,提筆展紙后,懷心緹拍了驚堂木,開口問:“鐘靜笙,梵音觀的靈修是怎么回事?”
鐘靜笙不屑的嗤了一聲,“狗屁靈修,只不過是那些個有錢人的樂子。大人當知道的,有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花樣格外多。好好娶了親不算,青樓女子不夠刺激,主意便打到了良家婦人身上。梵音觀,就是個淫窩!”
明圖跳腳:“你這小娘子胡說八道,我梵音觀受無量天尊庇佑,怎容你這般污蔑?”
懷心緹看向明圖,聲音沉靜道:“明圖道長,若她今日所言皆是誣蔑之詞,本官定會給你公道?!?/p>
轉頭又問鐘靜笙,“既是良家婦人,出了事為何不見有報官者?!?/p>
“前來梵音觀求子的婦人,被算計控制,又如愿有了孩子。女人的名聲,加上背后之人的威逼利誘,誰敢吐露半個字?!?/p>
“背后之人是誰?”
鐘靜笙扭頭看向吳縣令和明圖,罵道:“明圖那個牛鼻子臭老道,打著無量天尊的名號,招搖撞騙。還有狗縣令吳稻,他們是一丘之貉!”
鐘靜笙話音一落,所有人安靜下來。
懷心緹眼睛眨都沒眨,繼續問:“你呢?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鐘靜笙抬頭看懷心緹,頓了頓才答:“我受他們二人脅迫制作迷香,但我從未動手害人。齋堂屋頂塌落一事,是因為連日大雨,迷香不知怎么失了效用。我聽明圖說過,本來想把人弄到后山逼迫她們從了,結果其中有兩個烈性的娘子,掙脫后差點兒引人來。不得已先將人關在了破屋,還不及轉移屋頂塌了。”
“烈性娘子是誰,你可知曉?”
“哼,吳稻這個狗官,難得有位好娘子,可惜被他害死了。另一位娘子膽子格外小,好像是張娘子……”
“娘子啊!”張裕和爆出一聲哭喊,腿一軟跪倒在地。
隨著這聲哭喊,其他幾位苦主明顯面色難看起來,他們想哭似乎又哭不出來,想躲又無處可躲。
等安靜下來,懷心緹又問:“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鐘靜笙語氣越來越淡定,“明圖老道有本道友冊,只管拿來去翻幾年前來的人。吳縣令在姜狄縣十五年,兩人干這奸淫婦人的勾當也有十年。就算兩人再遮天蔽日,想必道友冊上總會有說真話的人。再不濟,大人何不查查在場的幾位呢?”
被突然提到的人嚇了一跳,一時間連連后退,直到青崖嫌惡低喝“別動”才抖著腿站在當地。
懷心緹噓出一口氣,再問:“婦人顧及名聲未言語,那些丈夫呢?竟沒有血腥敢站出來告官的嗎?”
鐘靜笙彷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咯咯咯笑了一陣,指著那幾人道:“為人丈夫者,本該護佑妻兒??纱笕酥绬?,這些個男人因為與妻子多年未有子嗣,別管多少年的情分也都消耗沒了。明圖和吳縣令又很會行事,多給點兒好處總能成事。若真的有不接受的,打殺也未可不行。你看看他們,哪里像是死了老婆的樣子?”
鐘靜笙說完又是一陣笑,”大人看著面嫩,未成婚吧。你想啊,自己的妻子跟別人生的出孩子,跟自己生不出,光這一件事就能讓很多男人認了這頂綠帽子。更有甚者,還有人親自帶自己的妻子來第二遭、第三遭、第四遭、第五……”
“別說了!”張裕和突然大喊一聲。
鐘靜笙不緊不慢的聲音讓他莫名心慌,光是聽到就替那些女子感到了絕望。
他的妻子呢,又經歷了什么?那么膽小的一個人,怎么就有勇氣反抗歹人呢?
“大人,聽說過索命鬼嗎?”鐘靜笙冰冷道,似乎方才笑著的不是她一般。
“你要說什么?”懷心緹肩膀抽了抽,那里的傷提醒著她,莫要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