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附和上官堇理的話,開始熱絡的招呼眾人下注,又說了彩頭和贏比。
護衛們覺得有趣,在這深夜中違和的熱鬧著。
一圈下來,賭多少天的都有。
凝香湊到懷心緹耳邊小聲問:“主子,我賭幾天?”
春詞調笑她:“你拿主子去賭?”
凝香訕訕的撓鼻子,哼道:“反正賭局已定,賭上一把贏點兒銀子嘛。”
懷心緹對她伸出一個手指頭晃了晃,“去吧,賭個大的。黜陟使大人給你送銀子,你收著便是。
凝香臉上滿是喜色,不放心的更小聲問:“一個月?”
“天。”懷心緹湊近她氣聲道。
凝香咂舌捂嘴,隨即到青崖身邊下注。
青崖聽見她一日破案的說法嗤笑道:“一日破案?你怎么不說一個時辰破案?”
凝香氣罵:“賭局是你家大人提議,沒有局限下注,你一個隨從倒是嘴碎。”
“你!”
“你什么你……”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互罵,誰也不肯多讓誰一步。
上官堇理落一步與懷心緹齊行,腦袋歪向她道:“案件如何還不知曉,懷大人當真有信心能一日破案?”
“下官盡力一試,只是短期內怕人手不足,還望大人能派人協助則個。”懷心緹慢下腳步,保持著落他半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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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懷心緹所言,到了第二日正午,巴州知府元友道派來的人便到了他們下榻的客棧。
來的是同知梁濯,他是吏部尚書張諍的學生。
再見梁濯,懷心緹是欣喜的。
因為梁濯此人,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就像張諍的翻版。
但梁濯沒有張諍的背景,他的剛正變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器。
張諍百般維護,也未能將他留在關系錯綜復雜的釜京。
不過,梁濯是個極能忍耐之人。
日后,他會重返釜京,成為百姓口口傳頌的清官。
上一世懷心緹能在單景站穩腳跟,除了上官堇理外,梁濯對她幫助甚多。
懷心緹對梁濯的態度便帶了絲殷勤,一旁看著的上官堇理。眉頭皺了又皺。
梁濯代元友道向上官堇理致歉,又表示元友道派他前來幫忙修繕縣衙等一切事宜。
他說話周到妥帖,事情辦的也迅速,不過十日便將縣衙收拾了出來。
上官堇理帶著眾人正式入住縣衙。
懷心緹就這么光桿一個上了任,手下一應人手半個沒有。
梁濯說,他即刻回州衙回稟知府大人,申報相應人手前來赴任。
懷心緹感激不已,對梁濯越發熱絡。
青崖看到兩人交談甚歡,對上官堇理抱怨一二,上官堇理的臉色越發黑沉。
但他沒有發作,還命青崖親自帶人去把縣尉和衙役的活干了起來。
這日半夜,懷心緹敲響上官堇理的門。
“這么晚,找我何事?”上官堇理只裹了外袍出來見她。
懷心緹側身站到屋門外,視線避開他,道:“抱歉深夜打擾大人,老師傳信讓我們一起前去。”
“好。”
上官堇理回房穿衣收拾,等出來的時候懷心緹依舊站在那里等著。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馬車,前面由凝香駕馬,青崖未跟隨。
“你與梁濯認識?”上官堇理突兀開口道。
“聽聞過梁同知的一些傳聞,不算認識。”懷心緹中規中矩的答。
“梁濯前些年在京中得罪了人,若張諍不是他老師,這個人已經死了。”
懷心緹眨眨眼,一時間沒明白他為何要說這話。
“你與梁濯交好是奔著張諍去的話,我勸你最好先掂量下自己的斤兩。”上官堇理身體向后靠在車廂上,“張諍那個老頑固,第一個反對你入朝為官。你沖著他去,只會自取其辱。”
懷心緹這才了然他的意思,應聲:“是。”
上官堇理眉頭不由蹙起,懷心緹在他面前慣會露出這副模樣,順從恭謹的讓人以為她是只溫順的兔子。
“哼。”上官堇理冷笑,斜覷著懷心緹,“懷心緹,你最好不要對我陽奉陰違。”
“是。”
上官堇理一口氣瞬間卡在了喉嚨口,看向懷心緹的眼神漸漸帶了怒意。
懷心緹感受到不妥,忙道:“大人放心,下官會謹守本分,萬事同大人稟報……”
“閉嘴!”
一路上兩人再無他話,馬車七拐八拐到了城郊。
簡陋茅屋小院里亮著燭火,門口等著一人。
凝香看到人叫道:“玄威哥,主子到了。”
玄威迎上來,伸了胳膊等懷心緹下車。
懷心緹搭著他胳膊下車,回身去迎上官堇理。
上官堇理眉頭又一皺,懷心緹對他的態度,是屬下對上司的恭敬。
按說他當滿意,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玄威引著兩人進到小院,文渡川看到人從屋內出來,先對上官堇理行禮,又親切如常的叫了聲“禧娃”。
懷心緹淡笑著應了,那份復雜的情緒往心底藏了又藏。
幾人桌前坐定,文渡川習慣性的給懷心緹倒一杯。
意識到上官堇理在場,手中茶杯忙移到了他面前。
“呵,看來兩位倒也不是老師口中的關系。”上官堇理端茶啜了一口。
文渡川尷尬笑笑,但手上還是給懷心緹倒了茶。
懷心緹眼皮一顫,她有些看不懂文渡川。
那天的話還在腦海,前一世的記憶也歷歷在目。
既然把她當作棋子,一杯茶而已,為何要冒著得罪上官堇理的風險這么做。
“禧娃,早晚天涼,你又怕冷,喝杯熱茶暖暖。”文渡川見她臉色不好輕聲道。
“多謝老師。”懷心緹垂下眼皮,不算明亮的燭火下,她眼里的情緒被遮的干干凈凈。
凝香停好馬車進到屋內,高興道:“文先生,我跟玄威哥能不能出去候著?”
文渡川扭頭對她笑著囑咐:“你們兩個說話可以,不許飲酒。”
“得令!”
兩人出去,房內一時安靜下來。
“兩位,這是……”上官堇理放下茶杯,玩味兒的來回打量二人。
“世子莫怪,我與禧娃相處十載,近來有些誤會。”文渡川聲音有些無措。
懷心緹抬眼看他,盡力讓自己像以往那般笑,“老師今日找我們前來,可有要事相商?”
文渡川坐正身體,慢慢道:“你們在姜狄得了一幅卷軸,之后便引來了暗殺。我命龜甲查探,近來得到消息,很多線索直指永昌王上官和羨。”
“哦?”上官堇理前傾身體,“老師的線索是指?”
“巴州這個地方窮山惡水,若說有什么拿出手的東西,便是各種礦石。礦石開采運送及使用,一直由工部掌管。永昌王是先皇幼子,成年后未按祖宗規制受封出京。相反,他還擔任工部尚書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