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暗衛(wèi)守著,其他人都撤走。”上官堇理說完又吩咐青崖,“安排好你先回縣衙,找個靠譜的大夫候著。”
青崖見懷心緹睡死過去的樣子,忙應聲離去。
懷心緹是被顛簸醒的,她感覺自己應該暈過去有一會兒。
此時她被披風包裹,身側也有溫度傳來。
懷心緹從披風里探出手,覆在攬抱在腰間的手背上。
抱著她的人一僵,隨后顛簸減緩,額頭貼上另一只大手。
懷心緹暗中嘴角上挑,上官堇理有這樣的轉變是她沒想到的。
抬起手臂,向上摸索,直到貼住他臉頰。
上官堇理踢踢馬腹,顛簸感加重,有風滑過周身。
懷心緹抬起的手臂被顛的無力垂下,開口道:“大人,我醒了?!?/p>
上官堇理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驅動馬兒更快前行。
“大人,去查銀子去向,找梁濯問話。還有,那個山有道有問題?!?/p>
“好,我知道了?!鄙瞎佥览黼y得順著她的話回答。
“高昌族一直在騷擾燕寧郡,守將上官和明只守不攻。他奏章中說燕寧郡地產稀薄,小郡守國門,實在無力反擊。而龜甲傳遞給我的消息是,上官和明的府邸堪比皇宮,吃穿用度奢靡非常?!睉研木熉曇艉苁菬o力,幾句話說完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上官堇理抱緊她幾分,再踢馬腹加快速度。
天快亮了,能聽見公雞開始此起彼伏的鳴叫聲。
春詞、凝香和青崖等在后門,見人到了忙上前迎。
凝香背起懷心緹直奔臥房,臥房門外站著個打哈欠的老頭。
老頭提起腳邊藥箱跟進去,把過脈后直皺眉搖頭。
凝香忍不住跳腳,“衛(wèi)老頭,你別一直嘆氣,如何了?”
“還能如何,燒成這樣還能有好?”
“你倒是治啊……”凝香更急了。
臥房外青崖斷斷續(xù)續(xù)瞄了好幾眼上官堇理,最后沒忍住問:“主子,懷大人怎么病的這么嚴重?”
上官堇理冷著臉,示意青崖靠近些。
青崖收起好奇,湊過去聽吩咐。
等上官堇理吩咐完,他即刻起身離開。
屋子里沒了動靜,沒一會兒凝香捏著藥方急匆匆出來。
上官堇理攔住她問:“做什么去?”
“抓藥啊。”凝香著急的要繞開他。
上官堇理去拿她手中藥方,凝香忙躲過,瞪圓了眼睛要開罵。
這時屋頂響起幾聲“嘖嘖”,隨后卓清河跳下,手里掛著幾個藥包。
“藥我?guī)砹耍s緊去煎吧。”卓清河對兩人晃了晃手。
這時春詞和衛(wèi)大夫從屋內出來,見院中局面皆面露困惑。
卓清河直奔春詞,一股腦將藥塞進她懷里,“我看你是個聰明的,這藥絕對不會有問題。單景的醫(yī)館都是蒙東說了算,我敢打賭,你們抓不全藥?!?/p>
春詞抱緊藥包,對衛(wèi)大夫示意去驗藥。
“春詞,春詞……”屋內響起懷心緹虛弱的呼喊聲。
凝香快步進去,見懷心緹滿頭大汗的囈語著春詞的名字。
“春詞,快跑,別回頭……快跑……”
“不……不要……凝香……”
“堇理……不要!”
凝香見她始終緊閉雙眼,整個人看起來痛苦非常。
她急得不行,跑出屋去尋春詞回來。
上官堇理再也顧不上禮數,進屋之際將卓清河關在了屋外。
床上的懷心緹依舊在自語,他走到床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懷心緹突然淚流不斷,喊叫道:“堇理,你不要死!不要死!”
懷心緹猛地睜開雙眼,她覺得自己喊出了死前最想說的話。
她不要上官堇理死,她想他好好活著。
意識還在漂浮,卻瞥見床前站著的上官堇理正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懷心緹掙扎起身,用撲的也不為過,上前死死抱住他,劫后余生般道:“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上官堇理順勢坐下,低聲問:“我是誰?”
懷心緹眼睛有些模糊,拉開距離打量他好半天,小心翼翼道:“堇理。”
上官堇理閉了閉眼,有些不忍。呼出一口氣還是道:“我父王和母妃是被誰殺的?”
懷心緹迷茫片刻,苦著臉道:“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查清楚。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給我點兒時間……你別……死……”
懷心緹眼皮似有千斤重,斷斷續(xù)續(xù)說話間閉上再也睜不開。
上官堇理在她軟倒那一刻伸手托住她后腦,帶了絲小心放到枕頭上。
門外凝香急的要踹門,上官堇理起身打開門,立刻被沖進來的凝香撞到一邊。
凝香見懷心緹好好躺在床上,訕訕摸摸鼻子。
卓清河意味深長的看了上官堇理一眼,轉身悄無聲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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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心緹沉在大夢中無法醒來,夢里被看不清的東西不停歇追逐,她四處躲藏,時刻有被追上的風險。
嘴巴里苦的厲害,頭也昏沉的厲害。
在這痛苦之中,她自虐般的思考著很多事情。
有前世的不甘,也有重生后時刻伴隨的壓抑。
她不明白為何一切重來自己還這么被動,為何還會對別人的利用而憤怒。
想來想去,只可能是因為自己對那些人抱有期待。
可期待什么呢?
溫暖?愛?信任?
太奢侈了!
這些東西跟她懷心緹有什么關系?
或許因為再也無法負擔這些無法確認的感情,懷心緹想要拋掉它們。
就這樣吧!
懷心緹聽見自己在無奈嘆息,胸中濁氣似乎也隨著這聲嘆息而消散殆盡。
眼皮一松,終于重回人世。
春詞紅著一雙眼睛緊張的看著她,不確定道:“主子?醒了嗎?”
懷心緹眨眨眼,春詞再也按耐不住落下淚來。
端著藥進門的凝香先看到春詞流淚不止,手上一松,藥碗“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藥湯濺起,她根本顧不上被燙到,三步并作兩步撲到床頭大喊一聲“主子”。
等撲過去發(fā)現懷心緹已經睜開眼,臉上表情糾結著悲和喜,看起來不大好看。
凝香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流下的淚珠,害怕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無事了,去幫我準備點兒吃的,餓的厲害。”懷心緹有氣無力道。
凝香答應一聲興沖沖跑了出去。
懷心緹抓住春詞手腕,問:“現在都什么情況?”
“上官大人前日帶人去景州一趟,走前給咱們留下一半人手。聚金堂的萬有才今天上午又來擊鼓,說又丟了銀錢銀契,說愿意挨二十大板現在提告?!?/p>
“他走之前有說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