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心緹痛苦的眼神變得迷離,上官堇理瞬間明白了什么,咕噥一句:“別說了,我不問了。”
懷心緹想說也說不出來,因為她暈了過去。
上官堇理替她擦去額上汗珠,起身出去找人叫府醫。
府醫又被從被窩里薅出來,不僅不能生氣,還得畢恭畢敬的診治,別提有多憋屈。
上官堇理虎視眈眈的看著他把脈,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手指搭上懷心緹手腕,驚愕的“啊”了一聲,不敢相信的反復確認了好幾遍,哭喪著臉扭頭往外跑,邊跑邊喊:“王爺,王爺,姑娘不行了……”
上官堇理如遭雷擊,他抖著手去探懷心緹鼻息,哪里還有喘氣的跡象。
他不敢相信,低聲喊:“心緹,懷心緹……”
上官裕外袍沒顧上穿,腳上只穿了一只鞋跑來。
他狠狠將上官堇理推開,俯身小聲喚:“禧娃?禧娃?舅舅在呢,別怕,舅舅在呢……”
上官堇理木楞楞的看著一切,耳朵里嗡鳴不斷,渾身麻的動彈不了分毫。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上官堇理氣若游絲嘟囔道。
這邊手忙腳亂的很,上官裕拽過府醫,摁著讓他重新把脈。
府醫無法,細細查看一番后,不忍道:“王爺,姑娘……王爺,給姑娘準備后事吧。”
上官裕轉身出去,片刻后提著刀回來,二話不說朝著上官堇理砍去。
晚一步趕來的文渡川忙命玄威攔住,像上官裕那般走到床邊,喊:“禧娃,禧娃?禧娃……”
文渡川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直喊得屋里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天際快要破曉,文渡川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的繼續喊著。
這時軟榻上的凝香突然大喊一聲:“懷心緹,回來!”
凝香喊完猛地坐起身,睜眼看到屋內情況,目光落到了床上的懷心緹身上。
“懷心緹!”凝香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綿軟無力,一下從軟榻上摔到地上。
春詞上前扶她,問:“你夢見什么了?”
“我夢見懷心緹這個狗東西的要過奈何橋,我怎么喊她,她都不肯回來。”凝香聲音發起抖來,“她怎么了?發生什么了?”
眾人各個臉色難看,凝香頓時哇的一聲哭出來,“誰他娘的給我下藥?我要沒睡過去,就不會這樣。上官堇理,是不是你?我就知道,她跟你在一起沒好事。枉她那么喜歡你……春詞,我也不想活了……”
“那可不行。”一道虛弱不堪的聲音幽幽響起,眾人不可置信去看床上,只見懷心緹睜開了眼睛。
府醫趕緊上前搭她手腕,大聲喊道:“神了神了,姑娘脈象正常。奇了奇了,這也太神奇了……”
上官裕和文渡川對視一眼,同時長長松了口氣。
上官堇理眼神復雜的看向懷心緹,僵麻的手指動了動,渾身失去的力氣逐漸恢復。
他在眾人喜悅聲中默默出了屋子,一個人如同游魂一般出了王府大門。
上官堇理沒有任何方向,雙腳不受控制般走著。
天已經大亮,街上的行人對著他上下打量。
上官堇理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不知游蕩了多久。
他身后跟著一人,那人穿著錦衣華服,原是在單景和博林來回跑的太子上官鶴。
上官鶴是早上剛進的博林城,無意間看到狼狽不堪的上官堇理在亂晃。
上官堇理在一處賣糕點的小攤前停下,他想起來一件事,有一次懷連竹一手抱著他一手牽著懷修棋來過這里。
其他的……他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這樣一個場景,那是一種簡單而美好的記憶。
上官鶴跟的沒了耐心,快走兩步到他身旁,看清他臉上包扎的傷口在滲血,急道:“怎么受傷了?”
上官堇理聽見聲音轉過頭,看到上官鶴,快哭了一般道:“哥,我差點兒害死她,我不想的……”
“誰?”上官鶴一時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
“懷心緹差點兒死了。”上官堇理睫毛在顫,“她因為我,不想回來……”
上官鶴聽的云里霧里,握住他手腕,“走,先回王府。”
上官堇理任由他牽著回去,王府里下人腳步匆匆,玄威抱臂似乎在等人。
上官堇理臉色煞白,唇上也沒了血色。上官鶴對玄威道:“你去叫府醫出來。”
玄威看他穿著不凡,沒敢怠慢,道:“府醫在后院,小的在這里等上官大人。”
“何事?”上官堇理有氣無力道。
“姑娘說你的傷該換藥了,讓府醫候著給你換藥。之后若你還有精神,姑娘想跟你聊聊。”
上官堇理怔怔的沒有應話,眼神虛晃明顯在想別的。
“帶路。”上官鶴著急抬腿就走,邊走邊問玄威,“懷姑娘怎么樣了?”
“姑娘無事,只是體弱,需要靜養。”玄威恭敬道,上前兩步給他帶路。
依舊還是上官堇理和懷心緹住的那間臥房,府醫似乎不放心,還在給懷心緹把脈。
懷心緹扭頭看到上官鶴和上官堇理一同進來,抽回手示意府醫去看上官堇理。
上官鶴先上前關切問:“可好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懷心緹一愣,忙要起身行禮。
上官鶴擺擺手,讓她不要動,“你身子弱就少操勞,有什么事吩咐旁人去做。你身邊要是人手不夠,我送你幾個得力的。”
“多謝殿下好意,不用了,我身邊人夠用了。”懷心緹笑道。
那邊府醫解開了繃帶,上官鶴看到上官堇理的傷口直吸冷氣,氣急敗壞的讓府醫輕點兒。
懷心緹面色也跟著沉了下來,她注意到上官堇理在偷偷看她。
等府醫處理好傷口,上官裕帶著人端著吃食回來了。
一頓見禮回禮,上官裕請上官鶴到前堂敘話。
春詞等人退出房間,只剩懷心緹和上官堇理在房內。
懷心緹先開口道:“堇理,嚇到你了?”
上官堇理扭頭看著她,啞聲應“嗯”。
懷心緹虛弱的笑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對我不信任,不管是氣我騙你,還是覺得我和老師不考慮你的處境利用你。但我必須要跟你說明,我和老師絕對不會害你。”
上官堇理起身到床邊,坐下趴在她肩頭,悶聲道:“昨夜你真的嚇到我了,我就算對你起殺意,也絕不會真的對你怎么樣。我不會再多問什么,現在我只想知道,你還會對我……”
“不會。”懷心緹沒等他說完干脆道,
她明白,上官堇理依舊在演戲。于是冷冷道:“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