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心緹沒能將事情串連起來,更不清楚上官知彰同她說這些的目的。
只聽上官知彰繼續道:“當時的皇后,也就是我的皇祖母慈敬皇太后,在先皇駕崩時,跪求朝中眾臣,允太子上官裕退位鎮守徽州。”
懷心緹驀然瞪大眼睛,這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事情。
“之后,父親因皇祖母擅自做主憤憤離去。還未到徽州,便接到了皇祖母跟隨先皇故去的消息。”上官知彰眼中滿是悲傷,“父親欲返回釜京,皇祖母身邊的太監閔敬攜信前來,信中說,事已成定局,有徽州在,父親有生路,小姑……也就是你的母親上官瑩瑩,便有一線生機。”
上官知彰深深嘆了口氣,“父親收到信后又氣又恨,同時更多的是不解。他想不通皇祖母這般作為的原因,當時身為太子的他,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表哥,慎言。”懷心緹站起身,打開書房門見上官堇理守在門口。
上官堇理見她出來查看,輕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和云青守著。”
懷心緹點點頭,關了房門重新坐到桌旁。
“表妹,這些事情父親原本不想讓你知道。但他說,你的性子與小姑姑的一樣執拗。與其讓你不清不楚的去釜京,不如將一切告知你,或許能助你一二。”上官知彰眼里帶著某種灼熱,“表妹,當年皇祖母為何商量都不商量就讓父親退位?又為何說守得住徽州便有生路?這些事情發生的緣由是不是導致后來一切的根本?”
懷心緹眉頭皺起,隱約覺得有些不對,開口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你說的沒錯。”上官知彰點點頭,“新皇登位,周邊各國虎視眈眈。父親最終選擇返回徽州,上官和明永守燕寧郡。這么多年來,一切都平穩下來,他好像并不介意父親和永祿王活著。可……”
“可這并不能說明,當年的一切與他沒有干系。”懷心緹接過話,轉而問道,“我母親前往西陵和親一事,表哥可知其中詳情?”
“此事說來話長。”上官知彰略有沉思,“這件事要說起來,得先說一說先皇的幾個女兒。”
“懷仁大長公主上官清,二十歲遠嫁高昌,三十歲返回大闕,現年五十八歲,現居大長公主府。”懷心緹快速道,不等上官知彰開口,又繼續,“上官知盈,五十四歲,一生未嫁,剃發為尼,法號明心。上官荔,四十七歲,陽州知府周允川之妻,已逝。上官瑩瑩,十六歲和親西陵,十八歲病故。”
上官知彰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久久不能說話,好半天才道:“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盡?”
“表哥,能查到的東西你不用多言,盡管告訴我查不到的即可。”懷心緹語氣急促起來,她太想知道關于上官瑩瑩的一切,關于爹的一切。
上官知彰收斂好驚訝表情,沉聲道:“父親退守徽州時是弘慶三十二年,也是天闕元年。那一年父親二十四歲,小姑姑十歲。六年后,西陵進犯,有人提出了和親一事。適齡的公主,只有小姑姑和上官荔。上官荔的生母是太后的侄女,在大臣未決定人選的時候,突然傳出她已然定親的消息……”
“呵……”懷心緹忍不住冷笑出聲。
上官知彰跟著嘲諷的笑,“是啊,論誰看都是刻意為之。皇室之女,豈能私定終身。但太后開了口,就算皇上也得給三分薄面。”
“后來呢?”
“后來,小姑姑主動提出和親,平息了朝堂上的烏煙瘴氣。但父親的密探稟報,小姑姑與那位達成了某種協議才主動前往西陵。再后來……”上官知彰打量懷心緹表情,慢慢道,“后來,小姑姑到了西陵,恰逢西陵王室內亂。她雖逃出西陵后,卻遭到無數追殺。其中,有皇室培養的暗衛。之后……”
“之后的事情舅舅同我講過了。”懷心緹突兀的站起身,緊握的雙拳在微微發抖。
所有矛頭指向一個地方,那便是皇宮里的那位九五至尊。
懷心緹心緒起伏,結合前世種種,上官珩的疑點越來越大。而且,就算不是他親手所為,也絕對是他授意如此。
上官知彰見她模樣有些猙獰,跟著站起身道:“表妹,我今天告訴你這些,并不是要你做什么。你知道一些實情,才不會被困住。這些事情看起來是如此,但也不一定是我們看到的這般。父親讓我同你說,你認定的主謀不一定是主謀,真正的高手是不會給自己留那么多破綻等你上門尋仇。”
懷心緹視線移到上官知彰臉上,有些不解。
“不瞞表妹,我想查皇祖母是不是真的病故,也想查父親退位真相。”上官知彰坦誠道,“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查起來只會掉腦袋。我說這么多,你一定能知曉其中厲害。聽表哥的話,跟我去徽州,我娘和你表嫂都盼著你去。”
懷心緹倏的松開握緊的拳頭,露出一絲淺笑,道:“多謝舅媽和表嫂,日后我一定會去徽州看望她們。只是,釜京一行我非去不可。多謝表哥今日告知我這些秘事,我一定會謹慎小心。”
上官知彰微微蹙眉,最后長嘆一聲,道:“果然勸不動你,釜京水太深,若察覺不對,盡管傳信給我,我一定想辦法接你回徽州。”
“心緹多謝表哥。”懷心緹深深行禮。
上官知彰托住她手臂,囑咐:“據我多年觀察,釜京里最有城府的是永昌王上官和羨。你若碰上他,千萬要當心。其次,你在后宮中,看誰最和藹可親,那人定對你有圖謀。還有,你與堇理秘密成婚一事是把雙刃劍。雖能保護自己,但也容易傷到自己。”
“我知道。”懷心緹認真點頭。
上官知彰欲言又止,最后側頭看了看天色,道:“我得走了,你千萬要保重。”
上官知彰說著話從懷里掏出一沓紙張,塞到懷心緹手中,“這些都是我暗中在釜京的產業,你去到釜京手里有銀子便好行事。放心,這些都干凈的很,絕對查不出錯處。我還讓人與你祖父的產業搭了邊,旁人不會生疑。”
懷心緹內心徹底暖了起來,她手里的東西沉甸甸的,讓人覺得生出無數底氣。
上官知彰匆匆走了,臨別不忘狠狠瞪上官堇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