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遺忘有時一直伴隨我們又揮之不去。從我記事起開始,每天伴隨我的不是好友的歡笑,也不是放學后的嬉笑打鬧。夕陽伴我!我不見夕陽!
每日我都期盼著夜幕降臨,安心入睡。只有這時的我才能忘記所有的記憶。一整天的記憶。那些我揮之不去,恐怖如斯的記憶。我努力掙扎,想逃脫,想逃避,想躲藏。我多么希望自己看不到那些東西,聽不見那些東西,碰不到那些我所不愿意見的東西。
大人們常說:小孩子可以看見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而我就是那個例外!“我感覺得到、看得見、聽得見、”!我該怎辦,大人們總是不相信我所說的?無法得到庇護,我害怕極了,一到放學時刻,我就開始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生怕大家覺得我奇怪,奇怪的發出尖叫,奇怪的突然閉眼,讓自己覺得看不見,怕大家不在理我。時間一久,我學會了孤獨,一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獨自害怕,獨自回家。
每天放著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在內心里默默祈禱,今天千萬別碰見,萬一碰見了遇見個好看的。不恐怖的,不嚇我的,不要突然在身后出現的。我與往常一樣,放學回家,突然看見四個人像我們走來,看起來有點奇怪,穿的有點破,衣服打了補丁,當時已經沒人打補丁了,就算家境貧寒,最多穿的差點。于是我問小伙伴,看見前面四個穿補丁衣服的人沒有。小伙伴回家說:在哪里?我說就在我們正前方了。你是不是看錯了,前面只有兩個穿黑色衣服的人。而我卻看到的是土黃色衣服的人。后來跟小伙伴聊天打岔,奇跡般地又不見了。那條路沒有岔路口,旁邊也只有房子而已。我不敢多想,只想回家。
回到家我期待著:“天快黑吧!睡著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會忘記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切恐怖的東西。”我既期待,我害怕著,晚上回出現更多,更多,起碼,晚上有大人在身邊,會好些,我和嫁嫁一起生活,父母都在忙著上班,沒空帶我。
每天,回到家,自己寫好作業,不論對錯,沒人檢查,沒人簽字,自己寫完放好,就去找鄰居家的小伙伴玩。沒有父母在身邊,沒有人給我買玩具,只有去鄰居家蹭。他們家有許多我沒見過的玩具,會拍照換燈片的照相機,萬花筒,小汽車,拉花,籃球,雖然每次去都很開心,走的時候又很失落。因為那些玩具都不屬于我,只能借開玩。嫁嫁總說:這樣不是很好嗎?既交到了朋友,又每天可以看到不同的新玩具。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玩具永遠無法更我回家,只有我去找朋友,符合他們,不能得罪他們,我才能玩到玩具。我有時在想,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為什么不來看我,不接走我,一直把我放在嫁嫁家里面。我想要答案。
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夏天,沒有空調,沒有電扇,大人們一到晚上搬起竹床往外走,都希望能找個好地方,寬敞的馬路邊,沒有樹的地方,排成一排,各自那些芭蕉扇,鵝毛扇,一個標配毛巾。坐在竹床上聊天。大人能最多的話題就是工作與打牌。那個時候電視機里還是黑白的畫面,沒有過多的娛樂,大家臉上歡聲笑語。
您今天早上是走著去上班的吧!哎喲,您起這么早就去了呀!6點就要到哪里,您做什么工作的呀!餐館,過秤。難怪這么早,大街上應該看不到什么人吧!最多看到一個環衛工人在路邊。在無他人。早上還下這霧,天蒙蒙亮,黑黑的,沒有汽車。沒有人。安安靜靜的大街。只能聽到自己走路發出的,噠噠聲。呼吸的節奏聲。太安靜了。您一個人不怕嗎?還好公司近,10分鐘就走到了。要是遠啊!還真不敢走。
您又是干嘛的,我呀!沒上班,在家帶娃了,家里兩個孩子,老公在武鋼上班,每次帶點咸汽水回來也沒什么。這個阿姨每次一說起咸汽水,那驕傲的哦!恨不得整個巷子的人都要聽到才好。以前,什么東西都要計劃,就算是瓶汽水,你也有錢不一定能買到。更何況是咸的。只有武鋼自己內部提供,外面沒有買的。那個時候,老師給我們上勞動課,自己教我們怎么做汽水。拿個喝空的雪碧大瓶子,在放入發下來的檸檬酸和糖,自己加水,搖一搖。就可以喝了。雖然簡單,也快樂著。
老師教我們做魚缸,做鳥窩,自己做冰棍,自己動手做一些小東西。生活中能用到的。可是我手比較殘,經常失敗。最后還是需要依靠爸爸幫助。在我記憶中,媽媽永遠在忙,不停的坐著各種家務,除了上班,回到家就跟陀螺一樣,轉個不停。找他聊天說話的時間都很少。偶爾回來看我,我覺得跟沒回來一樣。大人總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溜走。
每次起床,看不見爸爸媽媽我都要哭好一陣子。不肯去幼兒園,不肯去學校。嫁嫁就會哄我說,學校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走到路口我又不去了,嫁嫁說,那我背你一起去買菜可好。可是每次都是背我去了幼兒園,我被老師強行抱走,站在欄桿邊上,大聲哭著“嫁嫁別走,不要丟下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家,我不要上幼兒園”!
大人們總是無動于衷,放下我們,轉身離開,留下孤獨的我。因為哭的太厲害,又停不下來,老師把我關進了小黑屋。老師關上門的一瞬間,就只剩下黑暗。我害怕無助的哭的更大聲了。聽見老師的腳步走遠,我知道老師不會開門了。哭到最后,我只好無助的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小腳,埋起頭。等待開門。從那以后,一共被關過4次,也因此給我留下了,不可逆的心理陰影。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