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聽不見應萱說話,只覺這只‘狗’朝自己叫的十分兇猛,連錢都不要了,直接將手中的繩子塞進赤鳳的手中,說道:“哎呀!你這狗要拴著,否則咬傷了人就麻煩了,老婆子好心,就送你一根吧。”說完,避開齜牙咧嘴的應萱,快步離開了。
赤鳳看著手中的繩子哈哈大笑,應萱氣不過,一爪子撓在了赤鳳的臉上,赤鳳正笑的開心,沒注意應萱會偷襲他,左邊的臉掛了彩,三條狐爪印滲出血跡。
“你這只笨狐貍!居然撓大爺的臉!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大爺不把你捆起來!吊著打!”邊說邊拿著手里的繩子要去捆應萱,因為答應了珀淵在凡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法術,赤鳳跑不過應萱這只狐貍,不僅沒抓到應萱,還險些撞到了一個人。
赤鳳抬頭看著身前站著的人,是一個身穿湖藍麻衣的男子,他披散的頭發在后腦挽著半月髻,此人莫約二十五六的模樣,五官清秀,那雙眼睛十分特別,是銀灰色的,深邃而清澈,但沒有一絲溫度。
赤鳳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人的長相很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只是赤鳳看見躲在男子腳下的應萱時對男子說道:“此事與你無關,你讓開,我要把這只狐貍燉了!”
男子看著兩只前爪抓住自己裙邊的紅狐貍十分可愛,又見赤鳳兇神惡煞,于是對赤鳳笑道:“這位公子,可否聽我一言呀?”
赤鳳本不想理他,但見這男子還算有禮數,于是整理了一下發冠和頭發,翻齊了衣領,擺好儀態,畢竟,鳳凰一族是十分注重禮儀的,赤鳳禮貌地說道:“這位公子,你要和大爺說什么?”
湖藍色麻衣的男子指著身后的鳳羽當鋪,彬彬有禮地說道:“哦,我是這間當鋪的掌柜,叫姜璞,字無缺,方才我見公子和這只狐貍在我店鋪門口站了許久,我想問,您是否姓赤?”
他就是姜璞?
此時赤鳳和應萱似乎忘記了生氣的事兒,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會中略顯驚詫,這就是珀淵大人說,凡間有趣的凡人?
姜璞眼中含笑,只因他看見赤鳳用法術掩蓋住的右眼尾處,有一尾鳳羽栩栩如生,心想,好久沒有看見過如此清晰的‘人’了。
姜璞是一名術士,出生時就長了仙骨,本是修仙的絕世之才,可偏偏上天給了他別人要修煉七八十年才能得到的仙骨,卻讓他天生眼疾,無法視物,無法視物也就算了,他那雙銀灰色的眸子里,卻能看清世間鬼魅妖魔,若是人,他是看不清的,但妖鬼神魔在他面前,卻無處遁形。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一人一狐就十分清晰,當下就判斷出,這是鳳羽當鋪仙人所說的客人,但卻不是人。
姜璞想起半月前,鳳羽的主人珀淵上仙捎了紙鳶來,說近日會有一個少年帶著一只狐貍前來店中辦事,讓他多多配合,應該就是眼前這位少年和躲在他身后的這只紅狐貍吧?
赤鳳笑道:“大爺名叫赤鳳,你如何得知我的姓氏?”
“哦,半月前仙人來信告知了我兩位的行程,我想著這幾日也該來了,便早早在門口接應。”姜璞行為舉止都十分得體,一板一眼,并不覺得有什么有趣的,小狐貍從姜璞腳邊繞至他身前,抬著小腦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圓溜溜地盯著姜璞看了好一會兒,轉頭對赤鳳說道:“野雞,這凡人比你好看。”
赤鳳狠狠瞪了應萱一眼,趁應萱不備一把抓起她的后脖頸,將應萱拎到自己面前,紅狐貍棕色的鼻子險些對上赤鳳的鼻子,赤鳳看著近在咫尺的紅狐貍,陰森森的笑道:“笨狐貍,看我今晚不把你燉了!”
應萱愁眉苦臉,耷拉著兩撇短眉毛,赤鳳本就比她法術高明,如今被他抓住,說要燉她怕是不能,但只怕這野雞想著法兒的折磨自己,紅狐貍嚎道:“野雞,不不,赤鳳大鳥,不對不對……鳥大哥……也不對……哎呀!赤鳳大仙!小狐知錯了……還是你好看,天上地下……除了珀淵大人,你最好看!”
赤鳳嘴角噙著一個促狹的笑容,聽著應萱的贊美之言,很是受用,只是在他想要放開應萱的時候,卻聽見姜璞幽幽的說道:“赤公子,先進店中,已經給您整理了休息的房間,這只小狐貍就交給我吧。”
赤鳳本就馱著應萱飛了一日,此時也有些疲乏,于是將小狐貍交給了姜璞,自己去安排好的房間休息了。
應萱咬牙切齒的看著赤鳳絲毫沒有眷戀的背影,消失在鳳羽當鋪的二樓,一生氣,火紅的狐貍尾巴一縮,將頭藏進了尾巴里,但只覺得這凡人的身體十分冰涼,凡人是冰的嘛?
應萱未有多想,可能姜璞身體就是比自己的溫度低而已呢?
姜璞見了好笑,對應萱說道:“狐貍大仙,上仙吩咐過,您的房間要點上香薰,我先帶您過去。”
應萱從狐尾里探出腦袋,這姜璞說的上仙,莫不就是珀淵大人?
應萱聽姜璞叫她大仙,垂頭喪氣的自言自語:“我不是什么大仙,就是一只修為低微的狐貍而已。”
“狐貍大仙萬萬不可妄自菲薄,下界的狐妖多是些狡猾媚俗的,我倒是頭一次見過您這樣……清新脫俗的狐貍。”姜璞想也沒想就接著應萱的話說了出來,可這幾百年來,即便是能進淵羽樓修仙的凡人也不能聽懂她說的話,這人是第一個和她對話的凡人呀!
應萱一時激動從姜璞懷中跳出來,在他腳下左三圈右三圈地走來走去,忽然蹲坐在他面前問道:“你……為什么能聽到我說話?”
姜璞溫柔一笑:“我天生仙骨,從小就能聽懂妖獸說話,也能看出妖獸的真身,方才那位赤鳳公子的真身是一只鳳凰。”
聞言,應萱歪著頭看姜璞,所以一開始這個人就知道赤鳳的身份,他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