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出租屋內，燈光昏黃。床和椅子緊緊相依，犄角疙瘩里躺著清掃工具和散落的廢品。
窗外，大雨如注，密集的雨點敲打著破舊的玻璃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奶奶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呼吸微弱。看見橙子，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招呼她。
“奶奶！”橙子快步走到床邊，半蹲下身將藥放在一邊，緊緊握住那雙枯瘦如柴的手，眼中淚雨混合。
奶奶微微點了點頭，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橙子湊近，奶奶微弱的聲音打在耳邊：
“橙子，奶奶放心不下你。”
“奶奶，別這么說，我們吃藥，吃藥……會好起來的。”橙子顫抖著打開藥盒，將藥粒喂到奶奶嘴邊。
奶奶緊閉著嘴緩緩搖頭，“太貴了……”
她掙脫橙子的手從枕頭下扒出幾枚硬幣放在橙子手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道：
“橙子，奶奶知道你的日子過得苦，可你要記住，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放棄。努力生活，好好工作，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殘酷的現實再次上演，深深的無力感如洶涌的巨浪席卷著她。
橙子拼命搖頭哽咽：“不……不要。”
奶奶將橙子濕漉漉的頭發別至耳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落下了手。
不、不、不！
她埋頭在奶奶的臂彎里，感受著殘留的體溫漸漸變涼，不像第一次的束手無措，是心碎的感覺，如同木材順著紋路自上而下完全開裂。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達到你的期望……”
她直起身，輕柔撫摸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這一次我想勇敢一點。”
橙子走出房門，落寞的來到頂樓，暴雨轟雷在頭頂奏鳴。
她望著高樓下豆大的樹頂，沒有了第一次的恐懼與心跳加速。腦海里回響著奶奶的遺言和李允的話。
閉上眼睛，朝前方倒下。
一滴黑色的墨順著雨水砸在地上，開出了紅色的花。
“咳咳！”耳邊刀割的風和急速的下落的感覺還在身體停留，橙子被嗆起身來。
身下柔軟被褥的觸感，讓她從瀕死感中慢慢抽離出來。
她坐在一張床上，扭頭望去，床邊的桌子旁。
黯正坐在上方拿劍架著李允，李允神色晦暗不明。
“你這是？”橙子起身下床，對面前這一幕有些不解。
黯拿劍鋒挑挑李允的下巴，“這家伙嗑了藥，現在在副作用期間，所以任由我掌控。而你——”
“也是一樣。”
“你……對我做了什么嗎。”橙子氣勢弱弱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黯幸災樂禍，“是的呢，我只是想在你新婚的時候多送一份禮物。”
“其實……這個婚……可以不結的。”橙子小聲說著慢慢走到黯面前幾公分的位置。
“你想干嘛。”黯冷冷呵斥。
“我道歉，對不起。”
橙子誠摯的眼神讓黯莫名感到不舒服，“道歉有什么用。”
“所以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橙子趁機抓住黯拿劍的手，心胸快速貼了過去。
“你！”冰冷的手傳來一股暖流，這頓操作給黯整不會了。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她往兩人身上貼上定身符，把兩人按按到椅子上面對著窗臺外，氣急敗壞道：
“你們倆就眼睜睜的看著吧！”
說話間黯幻化成橙子的樣子，穿著婚服提著劍氣勢洶洶的沖了出去。
兩人幾乎都能猜到，黯這是要做什么。兩人動彈不得，也不著急想辦法解開。
安靜的樓下響起暴亂的聲音，兩人并排相坐平靜如常，都詫異地轉動眼珠朝對方看了看。
“你不著急嗎？她等會兒可能就讓你背黑鍋了。”李允問。
“那你呢，你的黎明百姓可是要被傷害了，你不擔心嗎？”橙子反問。
李允望著窗臺外踱步過來的晚霞，感嘆道：
“我現在沒有中毒而亡，就已經很慶幸了，哪有心情管他們。更何況下面還有你的朋友們。”
“朋友？”橙子低眸，品味著這兩個字。
李允笑笑，“不是嗎？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說來搶親就來的朋友……你也擁有了。”
他頓了頓沉聲說，“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李允這話莫名讓橙子心頭一驚，“你……知道了什么？”
李允不藏著掖著，娓娓道來：
“你走出那扇門后，我被困到了房間里出不去。”
“在房間里找利器尋死的過程中，一塊碎裂黑磚頭突然發光吸引到了我。”
“機緣巧合之下，拜讀了你創造的故事。”
橙子心突然提到嗓子眼，黯一個覺醒就夠了，還要再來一個嗎？
她不停瞟著李允的神情，見對方嘴角上揚仿佛遇到了新奇的事，繼續開口：
“我并不像黯一樣，對你有著仇恨。相反，我挺感謝你。”
橙子訝異，“感謝……什么？”
是要陰陽怪氣她嗎？
李允釋然，樓下的暴動聲和他溫和的聲音格格不入。
“你讓我放下了執念，看到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啊？”橙子一頭霧水。
她寫的腦殘小說，黯罵完后珊珊罵。連她自己都看不起，李允這神經竟然能悟出東西？
咽了口口水，不再打斷，認真傾聽李允說完。
“夢里，你勇敢赴死，說明了你也想抓住當下。當我們都不再執著于過去，便是赴往新生。”
橙子微笑，嘴唇一閉一合和旁邊的李允一答一和商量著，提著的心和晚霞里的落日一起緩緩落下，月影初現，天空開始變暗。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閃現在城中街道。
“小白！你在做什么？”楊珊珊氣喘吁吁追趕身前的小白。
小白什么時候也學會閃現了？還比她快！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白為什么要亂砍人？
黯舉著劍從望月樓一路殺到傷民處，所見活物都被劃上一道劍氣。
所到之處，哀嚎遍地。
她刻意控制力度和方向不傷及性命，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活著看到她那張和造物主有九分相似的臉。
“你站住！”楊珊珊拼命閃到小白旁邊，心里默念口訣：萬物皆從，定！
對方并沒有停下，難道李惜音把她留給小白的操縱丹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