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結個尾，給人物一個交待。

藥香彌漫的清晨，陌千語站在新擴建的藥田邊，望著連綿不絕的綠色波浪，心中涌起一股滿足感。自從與蕭云瑾合作以來，她的藥鋪生意蒸蒸日上，如今已成了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藥行。

“小姐，蕭公子到了。”小荷挺著微微隆起的腹部，輕聲提醒。

陌千語轉身，看見蕭云瑾一襲白衣站在不遠處，眉目如畫，嘴角含笑。這位景國皇子雖身份尊貴，卻毫無架子，與她合作這些時日，兩人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之前發現宮中所患“鬼紋癥”的病是八王爺在一直暗中籌謀，想要奪取王位。

八王爺最后狗急跳墻，竟然去行刺皇帝。陌千語在追查藥材來源時意外發現趙老爺與八王爺的往來賬本，成為揭露整個陰謀的關鍵證據。混亂中，八王爺見大勢已去，竟拔劍自刎。鮮血噴濺，染紅了御書房的地毯。

事后調查發現，八王爺暗中籌謀多年，意圖用毒物控制朝臣奪取王位。與趙老爺暗中勾結，利用趙家商路和財力暗中屯兵，趙老爺則借八王爺權勢擴張商業版圖，形成利益共同體。幸而新皇英明，又有墨宇澤等人輔佐，陰謀才未能得逞。

八王爺謀反案平息后的第三個月，京城下了一場十年不遇的暴雨。陌千語看見墨宇澤的睫毛上掛著的水珠，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指尖碰到皮膚的剎那，墨宇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

“本王想了三個月。”他的氣息灼熱地噴在她耳畔，“想你是不是給本王下了什么蠱。”

雨聲轟鳴中，陌千語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墨宇澤的唇壓下來時，她嘗到了雨水的清甜和烈酒的醇香。等他松開時，她的衣襟已經濕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墨王府的紅燭燃了整夜，陌千語躺在錦繡堆里，看著紗帳外搖曳的燭光在墨宇澤背上投下流動的陰影。他的體溫比常人低些，皮膚像上好的冷玉，只有在情動時才會泛起薄紅。

清晨，墨宇澤起身掀開錦被，他的目光在床單上逡巡，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摔門而去。

此后半月，墨宇澤夜夜留宿陌千語房中，卻再沒提過落紅之事。只是每次行房后，他總要親自收拾床鋪，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寸錦緞。

蕭云瑾找陌千語告辭時，被墨宇澤發現。誤以為那晚沒有落紅，是不是因為蕭云瑾？陌千語氣得渾身發抖，揚手給了他一記耳光，賭氣跟著蕭云瑾去往景國。

登基那日，景陽宮張燈結彩。陌千語穿著蕭云瑾特意命人趕制的鸞鳳朝服，在百官注視下走向高臺。金線刺繡的裙擺沉甸甸的，像她這些日子的心情。

已成為景帝的蕭云瑾當著眾臣執起陌千語的手，“這江山有你一半功勞。”

她看見他眼底的期待，卻在他開口前搶先道：“陛下，民女想隨師父去南疆尋藥。”

蕭云瑾臉色驟變，攥得她腕骨生疼：“朕要封你為后！”

“民女不配。”她抽回手，聲音很輕卻堅定，“民女不想跟后宮一群鶯鶯燕燕一樣失去自由，想跟師傅一起出去云游四方，學習醫術。”

離宮前夜，陌千語在整理藥箱時突然干嘔不止。師父沉默地為她診脈，半晌嘆了口氣：“三個月了。”

銅鏡咣當落地。她計算時日，正是離京前與墨宇澤的最后一次...那晚他格外兇狠，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窗外傳來腳步聲，蕭云瑾不知何時站在月光里，眼中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陌千語渾身緊繃，卻見他突然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明日朕派人送你出宮。”

離宮的馬車里，陌千語摸著尚未顯懷的腹部發呆。師父遞來一封信：“景帝讓我轉交。”

信箋上只有一行字：“若有一日你想回來，鳳冠永遠為你留著。”她將信紙揉皺又撫平，最終收入袖中。

兩年后，江南藥廬。

“娘親！”陌靈舉著剛采的草藥蹣跚走來，后面跟著師兄周子陵，發間別著一根墨宇澤當年送的金鑲玉的簪子——那日她終究沒舍得扔。

“千語。”熟悉的嗓音讓陌千語渾身僵直。墨宇澤站在藥圃外，玄色衣袍上還沾著北境的風塵。

“王爺認錯人了。”她將陌靈護在身后。

墨宇澤目光灼灼地盯著小女孩：“你嫁人了？”

“是。”她看見他眼底的光瞬間熄滅。

錯身而過

“比起失去你...”墨宇澤伸手想碰她的臉，卻在半空攥成拳頭，“其他都不重要了。”

陌千語別過臉：“請王爺回吧。”

次月，北境傳來消息：冷面王爺娶了神似陌姑娘的縣令千金。那夜陌千語抱著熟睡的陌靈，眼淚浸濕了孩子的衣襟。

老張頭蹲在藥田邊，粗糙的手指撫過一株株長勢喜人的當歸。十五年過去，陌家的藥田已擴展成百畝藥莊，但他依然記得小姐臨行前將地契交到他手中時的囑托。

如今藥莊里跑著昭明和小荷的四個孩子，最大的那個已經能辨認百種藥材。老張頭瞇眼望著夕陽，覺得這一生，值了。

阿青站在屋檐陰影處，目光始終追隨著院中教徒弟們制藥的陌千語。當年那個遞給他饅頭的小姐，如今鬢邊已生華發，但在他眼中永遠明艷如初。

有人給他說過媒，他都搖頭拒絕。昭明曾問他為什么，他只說了句：“我的命是小姐給的。”

景陽宮里，十四歲的陌靈正在翻閱娘親寄來的醫書。蕭云瑾特許她隨時出宮學醫——這是他對陌千語永遠的承諾。

“你娘親年輕時..”蕭云瑾話到嘴邊又改口，“幫朕看看這奏折上說的藥材。”

窗外春光明媚，他恍惚又看見那個站在藥田邊的身影。如今他封她為“永寧郡主”，賜食邑千戶，這是他能給的全部溫柔。

墨宇澤放下密報，指尖在“陌氏醫館”四個字上停留許久。自從那年誤會后，他暗中派清風保護她們母女多年。

“王爺，夫人問您今晚...”清風欲言又止。

“就說軍務繁忙。”他望向南方，那里有他此生最大的遺憾與最深的牽掛。

院中縣令千金正在教孩子認字，側臉在夕陽下，像極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