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充滿妖精的怨氣,死亡的小妖過多滿是污血,來不及消散的妖魄成半殘肢體。不停吸食怨氣的先古妖魄從地縫爬出來。
這個修羅戰(zhàn)場讓王子言,無比的惡心。昔日與哥哥子清嬉鬧的場景與這里格格不入。不禁有些干嘔,整個人像垮了一樣,他沒有哭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來,人常說極致悲傷沒有眼淚,現(xiàn)在子言就是這種情況吧?舒意與星玥,羽士只剩他們幾個了,羽士還不是同類,也就是說只剩他們?nèi)齻€人。子言就在那里坐著一言不發(fā),木然的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要干什么,將去哪里。腦子里一片空白,暈暈乎乎。所有都是假的,沒有真實的世界。
一切都無法忘記,那是一個寒冷的早晨,那個落滿灰塵,公園座椅,那個中央立著模型在結(jié)冰的地面上。他聽到有人在喊他,子言!子言!子言!聽起來多么奇怪啊!我是叫子言的名字嗎?
自從掉進公園的冰河里,子清讓他發(fā)誓今生今世都不可以靠近結(jié)冰的河面。
現(xiàn)在是夜晚嗎?全是黑的,街燈、樓房、裝在招牌里的字掛在店鋪門上方。喉嚨里涌來一股子血腥味兒,恍惚著像是自己嘴里的血噴出來。
零零星星的閃著暗紅色光的玻璃柱,閃著黃光。就像深夜空蕩蕩的街道駛來沒有目的車呼嘯而過時。
從車窗探出一個小腦袋,在明亮的燈光下清晰可見。尖吻嘴臉,半探出身體的獸類骨架,青灰色綢衣,指甲半透明的琥珀色。旁邊放著一個小黑包,在座位上欠著身子看著他,琥珀色的豎瞳盯著王子言,
“跟我走吧,我來幫你解決,所有你想解決的問題,你我有共同的目標(biāo)和敵人。相信我,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王子言疑惑的看著這個非人像妖的怪物,他想干什么,這是個什么東西?
“不用懷疑我,我的功力在你之下,你隨時可以把我抹殺,如果我對你沒有用你可以隨時離開,把我交給羽士。我還可以帶你回家。”
在這幽靜、漆黑的街道上,聽到有人對他說回家的聲音。
盡管夜色中看不見那人所有全貌,但王子言就這樣鬼神使差的就上了車。
車停在一家的大門前,滿灰塵,開門的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門開了,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在玻璃窗前的門廳桌子前坐下,柔和的燈光打在冰的地面上。
門外粗啞的喇叭聲灌入黑夜。
又一個車影停在大門前,街上都是空無一人。
一只老狗,爪子輕輕敲著門,沒戴帽子半臉的獸相,閃進門內(nèi),狡捷的撇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王子言。
矯健的身形,一張狗臉或多或少能看出受過專業(yè)修行功力,不然身體不是人的身體,半獸人嗎?還是妖呢?
像演員一樣又一雙亮閃閃的灰色眼睛,黑色的嘴唇上幾道裂縫,代表著他是一條牧羊犬。
“我叫月夜,這是我的搭檔叫忽雷,是天狼族的近親,當(dāng)然天狼族妖已經(jīng)基本上被消族了。”
天狼族妖被滅畫面一閃劃過。漸次放大,在昏暗的大廳王子言凝望著這兩個半獸人,他們能知道他要什么?可笑!妖而已,有什么可信的。
“他只是來幫我,不是為了天狼妖族復(fù)仇,再說他修成半妖人也不容易,不會為了不切實際的天狼族妖去復(fù)仇,但他很忠誠,所有事情需要找到某些人是可以用他的。”
覺察不出月夜說的那句話是謊話。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知道,你我的目標(biāo)一致,”
手里遞來一杯熱水,冒著升騰的熱氣。
“怎么幫我?幫我對你有什么好處?難道沒有任何條件嗎?”
“我與九尾狐族一樣有結(jié)怨,我黃鼠狼族本身都有仙籍,是比狐族高的仙界,我們的族群只有一個結(jié)果,要么成仙要么成妖,沒有意外就不存在只是個獸類死亡。”
子言緩緩地靠在板凳后背,觀望著這兩只妖。燈光炫耀在面前,這兩只半獸人臉上猙獰又狡猾的表情。點根煙深吸一口,站起來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回頭望了兩眼。
“九尾狐妖我得罪不起,你能有什么辦法,只是打打嘴仗,嘴上泄泄私憤。他們明知我恨他們,我也沒有能力怎么著這些妖精,我們所有人都算上也未必能抵得過,你一只黃鼠狼的仙籍,再加一只半獸,能怎么樣?在這開玩笑的吧。紙上談兵沒什么可談?”
子言不慌不忙吐個煙圈,看著窗外附近的一棟樓房,樓洞口站著一位面無表情的老太太,轉(zhuǎn)身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打開樓棟大門。
“所以說要找你謀劃一番,因為我有能力復(fù)活你哥,王子清!”
這句話如炸彈一樣,子言猛的回頭,愣在那里,在這個鬼魅妖異的世界什么事情都可以發(fā)生,他說能復(fù)活子清,應(yīng)該就是有辦法,絕對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夜月看他吃驚的表情,微微一笑淡淡道,“所有妖族,妖魄都知道怎么復(fù)活王子清,但沒人告訴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他們不愿承受結(jié)果。”
“怎么復(fù)活?,讓我聽聽,是不是胡扯。”
窗外燈火通明,能聽到傳出歡聲笑語,那是家里熱鬧的景象,但以后他的家里可能再也看不到這種景象。只有那個假扮的妖魅頂著子清的模樣,假裝歡呼雀躍。
那一瞬間,讓子言覺得這個漆黑一片原本黑暗的世界充滿了強有力的虛假。
“不管什么樣的妖魄,鬼魅,只要他生命結(jié)束,散盡修為,所有曾經(jīng)的吸食的,吃下的,丹藥,人心,妖魄,還是你們凡人的三魂七魄,都會歸位。”
“要么殺了靈玨,要么讓她自愿散盡修為,所有歸位。這些我可以幫你,你兄長的人類心臟會回到他那里,這是復(fù)活的開始,只要尸身不腐,下一步就更簡單了,我想,根本不需要我,你也能做到,把你的兄長復(fù)活。”
子言像是在心情輕松,又像是看到許多妖族,和羽士義正詞嚴地,指責(zé)這種方法。為什么沒有人這樣說過?可行不可行?
“你不用懷疑,這種方法,你只需要驗證一下就可以了,或者問一問羽士可不可以?”
“簡單又瘋狂的方式,應(yīng)該所有妖都知道!”
“那你就去問你能找的所有妖族,看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萬事莫過于死,妖哪有什么道德墮落不墮落,他們只為自己的利益而活。
“我信!”
轉(zhuǎn)身看著這個幻形的黃大仙,左眼還是琥珀色的豎瞳,右眼已經(jīng)修成人類的圓瞳,凝視著他的倒影里絨毛尾巴。
“現(xiàn)在怎么做?”
“引出九尾狐族,你先回去,我會告訴你怎么做,在這里待太久會被起疑心,猜到你被我攝魄了。”
王子言看著黃鼠狼夜月與半獸人忽雷,妖氣扭曲周身三尺時空,發(fā)梢停留在子時的月光中。倒影中還是未化全形的半獸真容。
王子言睜開眼,看著擠在面前的星玥與舒意,在拼命地喊他。只有羽士在疑惑的看向他。
羽士起疑了,子言長舒一口氣坐起來,“我夢到我哥了。”
還是面無表情的坐著,用手擦拭著嘴角的血。腦子里那個孤獨的黑夜和半獸人潮濕的影子,還有滾滾的寒風(fēng)。
子言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平靜地說道:“我想先去蛇妖族看看我哥,過幾天再去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