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詡之女即位當天,胡氏早已穩定了人心。
原想趁著這時日宣布元姑娘女子的身份,好改立其他人為帝,卻沒成想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讓她打消了廢黜元姑娘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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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終究都是先帝的親骨肉。且不說太后想立臨洮王之子為帝,其血脈是否純正,終歸不是和太后一條心的,皇女雖為女兒家,終究名正言順,是太后的親孫女,將來再不濟也會念著您的養育之恩,不敢對您有所怠慢。
況且女子而已,心氣學識都不如男子,能成什么氣候。我大魏已經有太后您這樣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又何須他人來爭您的光輝。不如就將錯就錯,還是讓皇女登基吧。”
祁澈站在大殿中,言辭誠懇說道。
他今日一早就來洛陽宮,就是為了和胡氏說這個事。
“清河王言之有理,不過朕有些好奇,在這孩子出生第二天后,朕就對外宣稱潘充華誕下的是皇子,這天下人都以為先帝遺子為男兒,你又是從哪里得知不是男兒呢?”
胡氏坐在主位上眼眸微瞇,盡顯威嚴,艷麗的面容上也帶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不過這讓她更顯得有一番風韻。
“太后聰慧絕頂,又何須臣來點明呢。”
祁澈也是不甘示弱的對上胡氏的眼神,雖然站著但是氣勢也不輸分毫。
“好,不過你剛才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朕,雖說子欲養而親不待,不過這孫輩可不一定。”
說完饒有深意的看了眼祁澈。
親生兒子都能背叛,更何況孫女呢。她要是這個時候還相信血緣親近之說,那她在這宮里的這幾十年真是白活了。
不過終究還是要養個傀儡皇帝,好方便她把持朝政。
這孫女若是由自己親自撫養,總歸要比在外長大的孫輩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就不信一個孩童能掀起什么風浪?若是以后發現她有二心,自己絕不會手軟,殺之。
“今日朕便會昭告天下,先帝遺子登基為帝。清河王這下可滿意?”
“太后圣明,臣先行告退。”
達到目的后,祁澈也不愿和她多待,先行離開。
胡氏見他走后闔眼冥想。
老東西,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若不是忌憚他手中的兵權能跟爾朱榮平分秋毫,豈容他這個異姓王來跟自己對峙,況且祁澈的勢力已經滲入到洛陽宮了嗎,看來宣光殿的人也該換一換了……
胡氏睜開眼思索著。
公元528年4月1日,胡氏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抱著襁褓中的元詡幼女坐在龍椅上,宣告天下先帝遺子為帝。
自潘充華有孕椒宮,冀誕儲兩,幸得皇嗣,今榮登大寶,改元凰興。
尊奉太后胡氏為太皇太后,臨朝稱制輔佐幼主。尊奉嫡母皇后胡氏為皇太后,生母潘充華為皇太妃。特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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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太皇太后。”
登基大典后,胡映月和潘外憐一前一后來到胡惜霜的宮內請安。
“平身吧。”
“謝太皇太后。”
等兩人落座后,胡惜霜才再度開口。
“今后皇帝就是男兒身,你們兩個可要時刻牢記,否則說漏了嘴,朕也難保你們不死。
胡惜霜也不管她們是和她相處了幾年的兒媳,上來就給了個下馬威。
兩人聽后急忙跪下表明誠意。
“是,謹遵太皇太后教誨。”
“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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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為何今日要在太皇太后面前那般伏地做小,三年前誅殺佞臣元乂,您的功勞也不小啊。若不是先帝相信您,這會兒說不定元乂還還好生生的活著呢。”
回到寢宮,婢女紫蘇服侍潘外憐坐下,見周圍人都退下去后開口道。
“雖說是有我的一份功勞,但那都是依仗先帝,現在他沒了,你還指望誰能記住這份恩情?”
潘外憐端起茶緩緩說道,“太皇太后的心思可不比我少,不然也不可能逼走高英,順理成章的從太妃一躍成為獨一無二的太后。她今日又說要再次臨朝,現在她背后的勢力可不容小覷,眼下還不能得罪她。”
“那太皇太后也就罷了,按理說您也是先帝最受寵的嬪妃,您就甘愿屈居于太后之下嗎。”
紫蘇還是替她鳴不平。
“夠了,你今日怎么話這么多。”
潘外憐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
紫蘇也察覺自己言多必失,急忙跪下請罪。
“奴婢知錯。”
潘外憐勾唇輕笑,“不急,這不是還有太皇太后這個例子嗎,若是哪一天我也學她逼走現在的太后,不知道太皇太后這個姑姑會是何種心境。現在我和她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有的是兒子,而我只有一個女兒。”
說到這兒,潘外憐眼眸微瞇。
若不是胡映月是胡惜霜的堂侄女,這皇后和太后之位早就被她收入囊中了,哪里還輪得到她壓根兒就沒放在眼里的胡映月。
等著吧,屬于我的一定會是我的。
“而且現在的處境我還必須仰仗這個女兒,還得時時謹記不能暴露她女子的身份,終究和胡氏不一樣。”
潘外憐說完后也不知怎么,頓覺心氣不順。
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紫蘇。
“起來吧,你去幫我給義父捎句話……”
紫蘇站起來后,潘外憐刻意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