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的從地平線升起,一夜的風雪讓整個京城變得白茫茫一片,陽光一點點變強照射在冰雪之上就愈發(fā)的明亮,到處都是明亮的陽光,看起來那般的溫暖讓人忘了這還是冰天雪地的時節(jié),雪剛剛停的早上本應該是最為安靜的,可是將軍府今天的早上卻是這五年來最熱鬧的,丫鬟仆人都忙做一團,打掃庭院生火燒水,準備各種物拾,因為就在昨夜他們的大小主子回來了,這空置了五年的將軍府終于又忙碌了起來。
莫然就是被這熱鬧忙亂的聲音吵醒的,五年來她都在皇宮里生活,皇宮里的早上是世界上最為安靜的,宮女太監(jiān)們每一天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做著早上的準備工作,不敢發(fā)出一絲的聲響,生怕打擾到哪位主子的睡眠便會因此丟了小命,所以如將軍府這般有些吵鬧的早上莫然還是比較新奇的,想起昨天自己那么沒出息的對著這一世的爹爹嚎啕大哭便想找塊豆腐撞死,雖然在別人眼中她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哭成這樣很正常,可是她自己會難為情,畢竟自己心里上是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了,但只要一想到爹爹昨天的那一番話便不自覺的感到心里酸酸的漲漲的,好像原本空寂的內心被什么東西一下子填滿了,家人?。∽约航K于又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人了!可以包容自己的任性可以原諒自己所錯犯的任何錯誤,不計回報坦誠相對沒有后顧之憂的家人,自己曾經(jīng)是多么的渴望有一天還可以感受到如此的親情,沒想到這一天會這樣的到來,想到如此莫然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揚?!靶〗悖蚜藛幔颗舅藕蚰鹕恚俊?,一直等在外間的丫鬟發(fā)現(xiàn)莫然醒了小心翼翼的請示,這位大小姐可是在宮里呆過五年的,又得到當今太后娘娘的寵愛,不知道脾氣好不好會不會和隔壁丞相府的二小姐一樣驕縱脾氣大,動不動就打罰下人,丫鬟如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落在莫然眼里變成了無奈,這個時空雖然與二十一世紀不同但這封建的制度與中國古代如出一轍,家仆下人根本沒有一絲的人權與尊嚴,而她不妄想去改變什么,只能盡力讓自己身邊的人有所改變,“嗯,爹爹起了嗎?”,莫然比較關心莫子靖今天的表現(xiàn),因為昨天莫然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有冰涼的淚水自自己的脖子滑落,那是莫子靖的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顯然昨天自己觸到他內心的傷痛了,她很好奇爹爹和娘親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才令這二人有如此感天動地的愛,“回小姐,老爺一早便醒了練了會兒劍法便去了書房?!?,面前的小丫鬟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卻已經(jīng)練就的如此的老城謙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此小的孩子卻已需要來伺候人,這個年紀本應是在父母的膝下嬉戲歡鬧,莫然還是不能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回小姐,奴婢叫霜兒,是藍荷姑姑買進來的?!?,小丫頭雖然看上去很小,但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現(xiàn)在說起話來便已經(jīng)顯得沉穩(wěn)的多了,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稚嫩,“嗯,以后早上不用在這里守著了,有事我會叫你的?!?,莫然雖然還是孩子但是經(jīng)過五年的練習已經(jīng)學會了這個時代人繁瑣的服飾穿著,一旦學會了便不喜歡再有人來伺候她穿,她始終還是不能習慣這樣的方式,“是,奴婢遵命?!?,霜兒溫順的垂首俯身回答,莫然搖了搖頭,“在我面前不要用奴婢自稱,我不喜歡,要記住!”,語氣有些強硬的命令,她真的厭煩這樣的卑微的相處方式,但顯然她這樣的吩咐令霜兒很震驚,畢竟才只有六七歲的孩子,情緒在臉上表現(xiàn)的一目了然,“這是我的命令,必須要聽,你順便也告訴這院子里的其他人,別人那里我管不到,但是在我的院子里就是我的人,就要聽我的!”,說罷便徑自走出房間,并沒有理會霜兒會有什么反應,而霜兒一臉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半晌才回過神來,見莫然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忙追了出去跟在莫然的身邊,只是這一次小丫頭再站在她身邊時身子明顯的挺直了,臉上那小心翼翼的怯懦也變成了滿滿的希望,莫然瞥了眼她沒有說什么,她不急有些事要慢慢來。
剛剛走出莫然所住的馨園迎面便走來一個丫鬟,“奴婢給小姐請安,老爺剛剛吩咐奴婢來請小姐去正廳用早膳?!保爸懒耍甙?。”,莫然跟著侍女一路走到正廳,一路走來她發(fā)現(xiàn)這將軍府真的是很大,早就聽說自己住的馨園是離爹娘住的子染園最近的院子了,可沒想到從馨園到子染園的正廳竟然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剛剛走進子染園便見到莫子靖已在院子里的一棵香樟樹下等著自己,褪下了戰(zhàn)袍的他少了份戾氣整個人顯得溫潤了不少,見到莫然走進院子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抬步向著她走來,頎長的身子如玉的面龐,只有修長的手指上那些因為練功而磨出的老繭才能證明這人是一個將軍武者而不是文弱的書生,而莫然則是感嘆著,這一世的爹爹好帥啊!待二人走近,莫子靖彎腰將莫然抱起端詳著她的小臉,伸出手摩挲了半晌,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咱們然兒一定會變漂亮的,爹爹一定會找到方法解了你的毒的!”,愧疚的語氣無奈的嘆氣,是的,莫然的臉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臉黑的有如非洲人,一出生便如此只有臉上的皮膚是這樣,經(jīng)御醫(yī)診斷是林若染所中之毒,因為林若染中毒之時已經(jīng)將要臨產(chǎn),雖然毒沒有導致莫然胎死腹中但也有一部分轉移到了她身上變成了胎毒,從而導致了她這張奇異的臉,對于這一點莫然倒是沒什么想法,反正是毒嘛,那就肯定有解藥嘍,而且在這古老的封建社會,自己還是生在王侯將相之家,也許長得如此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呢。“嗯,爹爹,沒關系的,只要爹爹不嫌棄然兒丑就好!”,莫然沒什么所謂的安慰莫子靖,還趁機在自己這帥爹爹臉上摸了兩把,手感還不錯啊,嘿嘿?!吧笛绢^,爹爹怎么會嫌棄你呢!你是爹爹最最重要的寶物,無論然兒變成什么樣子爹爹都會在你身邊的,來咱們吃飯吧?!?,說著抱著莫然轉身進入正廳,聽門口的石階之上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女子站在那里微笑的看著他們走來,待他們走近那女子上前一步對著莫然單膝跪地抱拳一拜,“屬下藍荷,參見少主,歡迎回家!”,女子抬起頭看著莫然的眼里有說不出的興奮和欣喜,藍荷是林若染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女,出嫁后也當做陪嫁跟在身邊,在這將軍府里地位也不同于其他的下人,只是為什么她會這樣稱呼自己就不得而知了,“然兒,這位是你娘最信任的屬下,以后她負責照顧你?!?,莫子靖的語氣和話語令莫然更為困惑,因為無論怎么看藍荷對自己的態(tài)度以及爹爹對藍荷的姿態(tài)都不像是普通侍女應該有的,“知道了,爹爹,藍姑姑以后就辛苦您了?!?,莫然揚起一個可愛的笑臉用軟糯的童音對著藍荷打招呼,而聽到這句話后藍荷瞬間眼眶泛紅眼光閃爍泄露了她有些激動的心情,“屬下,萬死不辭!”,對于這般堅定的語言莫然只是一笑而過并沒有放在心上,她是個來自現(xiàn)代的人,對于這種主仆死忠精神不甚明了,“好了,傳膳吧。”,莫子靖揮揮手結束了這個話題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吃過飯莫子靖便被召進了宮里,走前吩咐藍荷帶著莫然在將軍府里轉轉認一下路,順便看看她覺得哪些地方需要改的也按照她的意思改掉,總之就是莫然怎么喜歡怎么來,畢竟這府里有五年沒有主人,多少有一點荒廢的感覺,對于莫然來說其實都無所謂,這將軍府大的嚇人,雖然之前她住在皇宮里,但是她并沒有把那當成家,所以再大都跟她沒有關系,可現(xiàn)在這是她自己的家,這么大還真是不能太接受,跟著藍荷在府里四處逛,不得不說這雖然是將軍府但是院落的設計還真的是頗費心思,而藍荷也與莫然說了,這府中大部分的設計都出自她娘林若染之手,由此也可以看出林若染還真是一個不平凡的女子。沿著小路一路走著,雖然剛剛下過雪有些地方的積雪還沒有清掃干凈,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景致的雅致,藍荷完全是隨著莫然來,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去哪就去哪,只是在后面跟著偶爾介紹一下每一處的典故,剛剛穿過一片紫竹林出現(xiàn)在眼前的便是一座閣樓,竹林環(huán)繞著閣樓外的一大片田地,奇怪的是雖然是冬天田地里竟然還有植物在生長,而且還很茂盛,莫然只能依稀辨別出其中的一兩樣植物,只能說這片田地不是菜園而是藥田,因為根據(jù)她的了解這一大片田地里她所認識的那兩樣植物都是草藥,“藍姑姑,這里是什么地方啊?”,莫然眨著一雙晶亮的大眼充滿好奇的詢問,“稟少主,這里是主子生前煉藥的地方?!保{荷的回答語氣平淡無波,卻令莫然有點跟不上節(jié)奏,煉藥?!什么藥?之前便已經(jīng)對藍荷叫她少主充滿疑問了,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一個什么藥房,“藍姑姑,什么是煉藥???感覺娘親好厲害啊!”,沒辦法她現(xiàn)在年齡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如果太過直白的提問會嚇到這些人的,所以她只好拐了一大圈來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主子是個不平凡的女子,才女只是主子想要世人知道的她的樣子,其實主子真正的身份是無憂宮宮主,以醫(yī)毒立足于江湖,江湖人只知道江湖上有一個醫(yī)毒皆精的無憂宮宮主藍若靈,卻不知其實那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林若染?!保牭交卮鹉恍睦镆惑@,無憂宮她聽說過不止一次了,從洛子皓那里得知,無憂宮是江湖上一個謎一樣的存在,基本上來無影去無蹤,其宮內高手如云醫(yī)毒無雙,從第一任宮主開始便是江湖上一個令人畏懼的傳說,她萬萬沒想到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無憂宮宮主竟然是自己的娘親,她還以為自己的娘親會是這個時代典型的大家閨秀呢,“哇,娘親好棒啊!可是然兒再也見不到娘親了!”,莫然不是有意想要讓藍荷難過,只是她不知道作為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應該有怎樣的反應,只好如此,“少主不要難過,主子是很愛您的,主子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您了,啊,好像藥房里還有一副將軍給主子畫的畫像,少主您還沒見過主子的樣子吧?!?,藍荷說的畫像勾起了莫然的興趣,爹爹給娘親畫的畫像,這一世自己的娘親自己聽過太多她的事情了,可是究竟是個什么樣子呢,真的很好奇??!“是嗎?!太好了,快走藍姑姑,然兒要看!”,說罷便拉著藍荷向著藥房奔去。
被稱作藥房的閣樓有三層,還沒有走進便可以聞到從內散發(fā)出的幽幽的藥香,藍荷拉著莫然的手推門而入,雖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用了但是里面依舊是一塵不染,“這里我每天都會叫人清掃一遍,因為覺得沒準哪天少主會用得上的?!?,藍荷說這些時臉上的表情有著揮不去的哀傷,“藍姑姑,娘親的畫像在哪里?怎么沒有呢?”,莫然見到藍荷臉上的表情知道她在為林若染難過,不由得出聲打斷,畢竟不能總沉浸在悲傷里,“回少主,屬下記得那幅畫被主子掛在了三樓的臥房里?!保f著便抱著莫然往樓上走,邊走邊給莫然介紹閣樓的構造,“少主,這藥房,一樓是煉藥、制藥,二樓是收納做好的藥和醫(yī)書,三樓便是臥房,煉毒是在地下密室里,那里還有主子之前養(yǎng)的一些用來制毒的毒蟲、蠱蟲等,再有就是一個藥池,里邊泡的藥材全都是世間罕見的珍貴名藥,但也有有毒的,具體有什么作用主子只告訴屬下說是以后少主您可能會用的到?!?,聽藍荷如此說,莫然心中的疑問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她這一世的娘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這藍荷也很奇怪,對著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說這些就不怕她聽不懂嗎?而且這些會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接觸的東西嗎?頂著滿頭的問號,莫然安靜的被藍荷抱在懷里向樓上走,來到三樓藍荷的手剛剛碰到房間的門,突地心生警兆連忙后退一掌拍向房門,門應聲而開藍荷抱著莫然沖進去的時候便看到房中央寬大的架子床上側臥著一個女人,身著一襲紅色廣袖長袍,姿態(tài)極盡妖嬈,隔著床上垂下的白紗亦也能看的出這是個美人,“屬下,參見宮主?!?,藍荷看清來人單膝跪地拜見,稱呼卻令莫然心生疑問,宮主?她娘不是宮主嗎?怎么又出現(xiàn)了一個宮主?“藍姑姑,這個姐姐好漂亮?。∷窃蹅兏锏膯??”,莫然早就被藍荷放到了地上,此時她走過去看著床上的女人表示疑問,此人一身紅裝姿態(tài)嫵媚卻帶著邪氣,一看便知是一個乖戾的人物,“回少主,這位是現(xiàn)任的無憂宮宮主,也是主子的師妹,在主子過世后接任了宮主之位?!?,藍荷并沒有因為眼前之人是現(xiàn)任的無憂宮宮主便改變了對她的態(tài)度,依舊是以她的要求為第一,這個藍荷還真的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靶⊙绢^,你就是莫然?”,床上之人終于說話了,聲音也如其人一般,語氣邪魅帶著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是啊,我就是莫然,大家都叫我然兒,你是我姨姨嗎?”,莫然趴在床邊雙手支著頭看著美人的臉感嘆,這張臉真的是妖孽啊,“小丫頭以后叫我夢姨,或者你可以選擇叫我?guī)煾浮!保瑹o夢伸出手在莫然的臉上左右捏了捏,言笑晏晏的開始誘惑,“叫我?guī)煾傅脑捰刑浅耘叮遥疫€會教你怎么樣變漂亮,還有就是以后誰欺負你招呼一聲,師父叫人幫你打架,怎么樣?”,聽著無夢說了這么一堆話,越聽越覺得這女人有負她這個妖孽的樣貌,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個黑幫大姐頭的靈魂,卻生了個狐貍精的形象,真是微妙的違和感啊!“好啊,那然兒以后就叫你師父了,說話要算話哦,師父!”,不管這女人看起來是有多么的不靠譜但是能擔任無憂宮宮主便肯定是有本事的,而且她的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可以幫她解毒,那么就拜她這個師父又怎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莫然心里如此想著,那邊的無夢聽到莫然答應了,竟然一拍大腿從床上蹦起來高喊,“老娘我終于也有一個徒弟了,哈哈哈~”,而聽見這句話的莫然瞬間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了懷疑,她這樣做對嗎?而無夢心里卻想的是,終于有人能接手這個宮主的破位子了,等這丫頭可以處理事情的時候自己就解放了,就這樣莫然稀里糊涂的被無夢騙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