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譽清云蜷縮在被子里,左手按壓心口,試圖壓制從心臟傳來的刺痛。
“我說,”劇烈的疼痛逐漸散去,譽清云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看著純白的天花板,那么遙遠,“真的有必要這么疼嗎,你知道我的情況的。”
【沒辦法,這是每個想進入罹城的能量體必須遭受的。你最好趁著現在多適應適應,疼痛程度是逐級遞增的。】一道聲音自譽清云意識中響起,【少主,能量越強大的能量體所遭受的痛苦必然越多,這也是主神出于保護罹城的考慮。】
本就是發發牢騷。譽清云慢吞吞從床上爬起,靜靜站在鏡子前。
還有三十天了啊。
譽清云不是人,或者說這具身軀的內核不是人類的靈魂。
從出生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從哪來,往哪去,一概不知。
她與周圍的事物之間只是一根纖細的蛛絲連接,相互關聯卻并不緊密,沒有干涉的能力也沒有干涉的意圖,像局外人一般默默看著世界運轉。
待到雷霆,所謂的指引官到來,給予她一個遙遠虛幻卻又那么真實的故鄉。
罹城,一個善意構建的城市,她是那里的少主。
雷霆的話,給譽清云,這個明明誕生于此,卻似于異世漂浮的靈魂以慰藉。
在雷霆的陪伴下,她度過了人生的前十七年三百三十五天。
對她而言,這里的一切不過是在重復昨天。每當時針轉過兩圈,世界再次回到起點,人人如同木偶劇般被操控著,興致勃勃觀出演已經重復過無數次的劇情,在其中找尋微小的差別,為之歡呼喝彩聊以慰藉...
【小云,主神非常期待你的回歸。】
“我知道,長官。”
我也格外期待呢。
收拾好書包,譽清云坐上前往學校的車。
她在這個世界的父母有一個難得的優點,有錢,十分的有錢。因為有錢,所以物質生活富足,進而便開始奢求精神的充盈。譽清云就這樣帶著給予他們來自這個世界最真摯的愛的使命出生了。
命運與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譽清云,天生就沒有愛人的能力。
無論什么人,長時間面對身邊人偽善的面孔都會疲于應對。若是不知情,偽善也就成了真善,可偏偏譽清云就有這樣的能力,她能真切的感知出周圍人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思,如此這般,再與他人虛與委蛇便要耗費巨大心力,常常使她疲憊不堪,主動忽略也只能解一時之急。她慢慢便養成了一副封閉的性子。父母在她這里汲取不到關注,轉頭就生了個小的。
“小姐,先生囑咐轉告您小少爺想您了,讓您周六的時候回去一趟。”
“知道了。”
譽清云對此無感,不過這個弟弟和旁人確實不大一樣。
譽清霄不知道為什么,仿佛譽清云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四歲的時候甚至發展到不和她睡一張床可以整夜不睡的情況。在譽父譽母既期待又抱歉的目光中,譽清云主動提出去國外避一避。譽父譽母嘴上講著還是要考慮考慮,轉頭就拿出了早定好的機票。
“我知道了。張叔,還是要麻煩您先透露一些我的情況,讓他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好的小姐。”透過后視鏡,張叔看著譽清云發白的嘴唇,猶豫了片刻,“小姐還是要注意身體。”
譽清云點頭,沒有再出聲,張叔也將視線挪回路面。
【小云,不是說好以后都不去學校了嗎?】雷霆對此格外關心,語氣甚至有些緊張。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不過聽說今天會來轉校生。你知道的,我最喜歡湊熱鬧。】
哎。雷霆靠在椅背上,想干涉卻又不敢干涉。
在雷霆出現后,他對譽清云進行了系統教學,包括但不限于能量的分類,能量的具體作用,能量的使用方式。
能量是一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具體類似于這個世界人類所說的靈力,又高于靈力。每個人都由能量組成,內核是一個又一個能量體,被這個世界稱作靈魂。每個能量體都如同涂色卡片,被不同的性格涂成不同的顏色。
掌握能量的譽清云可以直接觀察到其他人的能量體,從而判斷出每個人的特性。
世界的美,就在于他身上如若無物的薄紗,讓人只能看個大概的神秘感。
直面殘忍的事實,什么都知道,可什么也無法改變。往往洞穿世界真相的人都會成為精神病。
譽清云沒有成為精神病,還要感謝她那顆冰冷的心。絢麗如彩蝶,骯臟如爛泥,皆平淡如水。
在平淡的人生中找樂子,也是無奈之舉。
可是今天不一樣。
如果他的預感沒有出錯,今天要發生一件大事,一件小云不該在場的大事。
遠程聯系就是這點不好,只能建議,不能決定,就算把顯示器盯穿,也改變不了什么。
【盡快。】思慮再三,雷霆吐出兩個字。
【我有分寸。】
車程不快,一路無言。
譽清云在的學校是一個半貴族精英學校。學校里只有一個貴族班,明面上叫杰出班,知道內情的人都戲稱是“為學校基礎設施建設做出杰出貢獻所以走后門進來的班”。學校靠著這個班的杰出學生無私捐助招收了許多家境不好的精英學生,打出“第一校”的口碑,接著接收更多有錢人家的孩子。
這些有錢人的孩子來這里也不全是為了學習。班里的同學家里之間或多或少有生意往來,從小培養同學情誼,到生意場上也能想辦法多掙一分利。
班里已經很久沒有樂子看了。自從上一個蠢貨在班里為了一個普通學生和合作伙伴的女兒搞雌競被家里帶回去斷掉一切經濟來源后,即使是那些腦子不大清醒的也不敢造次。
不知道新同學會帶來什么驚喜呢。
對譽清云而言,除了看人類到底能夠愚蠢到什么地步以外,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么特別有意思的東西。
反正她情況特殊,除了愛情,其他感情都不會影響她離開這個錄像帶世界。
譽清云的位置在最后排角落,一個人坐。一是譽清云不愿與人虛與委蛇,二是班里的人大多知道她家的情況,和她交好沒有什么意義,也就不愿多費功夫。
班里一共只有兩個座位,除去她身邊的,另一個在秦子昂旁邊,有腦子的人應該都會知道怎么選。
可惜了,不能占據吃瓜的有利地形。
不多時,班主任領著兩個...兩個?譽清云微微蹙眉。這和她了解到的可不大一樣。先進來的那個女生個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五,不到譽清云眉毛,穿著一套叫不上牌子,但總歸不會是什么高檔貨的衣服。相貌甜美,她知道自己的優勢,白,以及可愛。鵝黃色圓領衛衣,胸口處繡著一只栩栩如生的偷吃蜂蜜的小熊。眉眼彎彎,揚起的嘴角從沒有落下,元氣滿滿。
這是林邈,譽清云今天是為她而來。一個看起來家境普通的女生,卻能來這里上貴族班,用腳指想也不會簡單。
跟在她后面的女生與她氣質截然不同。林邈在她前面,只到她下巴處。一舉一動散發著貴氣與自信,如同百花叢中唯一的一只牡丹,眾人審視的目光只會在觸碰她華貴的花瓣后碎裂開,不留下一絲痕跡。只不過—
哪家的貴小姐出門會穿一件綠色打底繡滿山茶花的長裙出門啊。
她現在仍然能光彩奪目,除了綢面反光以外,就是因為她的長相了。一雙狹長的鳳眸氣勢凌人,毫不避諱的掃視所有人,和林邈小巧的五官不同,她的嘴要大一些,鼻梁高挺,但并不夸張,反而顯得人明艷張揚。膚若凝脂而不柔弱,帶著幾分英氣,似乎還有些只有面對過生死的人才有的無畏和煞氣。
奇怪。譽清云和她對上視線后,感受到靈魂深處的歡愉,那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可她從不記得見過這樣一號人物,更別提接觸了。而且—
據譽清云觀察,那位小姐平等的看不上任何人,沒有多分給她一點目光。
譽清云不知道什么時候認識她的,記憶里從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雷霆,后面那個你認識嗎?】
【不認識,從來沒見過,沒見過。】雷霆說的語速飛快,似乎在遮掩什么。
雷霆第一次這么不希望自己的預感準確。
那個獨特審美的女生看過來,恰巧譽清云被一身紅配綠刺的撇開眼,沒能看到她眼里的幽怨。
老師對紅配綠的審美也接受不良,即使是M家的私人訂制也不敢停留目光,一掃而過看向別處。
“同學們,向大家介紹兩位新同學,這位是林邈,這位是翟玄明,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將會在一起學習生活,還請好好相處。今天是新同學第一天與大家接觸,上午的一二節課就交由大家相互認識,今天下午三四兩節課將改辦迎新晚會,還請各位不要遲到。”
說罷,轉身看向林邈和翟玄明,“林同學,翟同學,現下班里只有兩個空座位,新的桌椅將在今天下午配齊,你們是想單獨坐還是...”
未等林邈出聲,翟玄明笑盈盈地看向班主任,“我新到班里,想與同學熟悉熟悉,我想,”翟玄明扭頭看向譽清云,“譽同學旁邊的座位就很不錯呢。”
一片嘩然。居然沒有選擇秦子昂,這還是第一次見。
秦子昂臉色也不好看,從他出生到剛剛,從沒見過不選擇他的,無論是家族的緣故還是個人的緣故,他永遠是人群中最矚目的那個。
翟家,想來不是本地的,如果不是什么真正有實力的家族的話,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秦子昂在座位上自我高潮,翟玄明看都沒看他,直勾勾的盯著譽清云,紅唇張合,口型是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