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翻身而起,動作麻利的穿上警服,然后將秀發從領口處掀出,甩了甩小腦袋,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
她伸手摸向床頭柜的皮筋,接著雙手在腦后翻飛,隨著發絲的飛揚,小馬尾逐漸成型。
“加油!”
葉曦目光炯炯的盯著穿衣鏡中的自己,長出一口氣,攥緊拳頭。
40分鐘后,葉曦騎著小電驢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青城國際。
門外已經停了四輛警車、一輛私家車和一輛救護車,門口則是拉起了警戒線。
她抬起手腕一看,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11:24。
將小電驢靠邊停好后,葉曦從大門走了進去。
所謂的大門,實際上就是兩條亂溜溜的水泥柱子,其間甚至都沒有安裝鐵門。
四周荒草叢生,她只是略略掃了一眼,就加快步伐走向遠處的燈光。
燈光聚集處,是一幢十層左右廢棄爛尾樓的大廳。
突然,一束光亮射來,葉曦瞇起眼睛,下意識的伸手遮擋。
“注意避開車胎印,從草地走?!?/p>
“田斌?”手電的光束下落,借著月光,葉曦艱難的辨認著。
“嗯,陳隊已經在里面了,你做好心理準備,現場有點血腥?!?/p>
葉曦點了點頭,按照田斌的話踏上了草地。
田斌見此,繼續蹲下將手電筒照向地面,葉曦這才發現,在他的身邊還蹲著一個身影。
借著手電的余光,葉曦認出了這個人,是局里負責技偵的兄弟。
葉曦一步步走著,一股血腥味傳來,越靠近大廳,這股味道就越濃烈。
踏入大廳的那一刻,葉曦的身子微微一僵。
在她的前方,是一具渾身浴血的尸體,血水已經干涸,染得地面有些發黑。
結合周圍的場景和尸體身上的衣物,葉曦很快就辨認出來,這是直播錄像中的男子。
與錄像中不同的是,男子的頭顱已經不翼而飛。
“陳隊。”葉曦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朝著陳隊長敬了個禮。
陳隊長沒有回話,豎起一根手湊向嘴邊,然后手指指向正蹲在尸體旁的法醫。
葉曦穿上鞋套,踏著小碎步輕移到尸體旁,目光鎖定在法醫的雙手,一雙明眸忽閃忽閃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出命案現場,但以往的命案,都是些斗毆、過失殺人或者自衛還擊。
但這一次不一樣,兇手明顯是蓄意謀殺,甚至還做出了分尸的舉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沉悶、壓抑,讓葉曦的呼吸頻率都減緩了。
現場十分安靜,只有法醫在尸體身上翻動的聲音,和相機的快門聲。
當這些聲音停滯時,葉曦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嗯?”
法醫的聲音雖小,但傳入眾人耳中卻如雷鳴一般。
他舉起鑷子,然后小心翼翼塞進一個小透明塑料袋。
葉曦全神貫注的盯著鑷子的尖端,但卻什么也沒看見,緊張的氣氛讓她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吞咽聲在這屏息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引得陳隊長下意識的側目瞄了眼葉曦。
“可以了,送到市局的刑技實驗室,小唐,拍照。”
穿著白大褂的法醫開口打破了沉寂,負責拍照的唐小晴連忙舉起相機湊了上去。
咔嚓。
陳隊長接過鑷子,鑷子此時被塑料袋裝著,袋口牢牢密封,他細細打量了一番,
“田法醫,這是什么?”
“植物纖維,這不像是爛尾樓該有的東西,具體還有什么成分得拿回去化驗才知道?!?/p>
“尸體呈現局部尸僵,初步判斷死亡時間1到3小時,具體結論還需要等回去解剖。”
田法醫話音剛落,唐小晴就放下相機,一臉好奇的開口詢問:
“尸體上沒有別的線索了嗎?”
田法醫站起身來,爽朗一笑:
“哈哈,小丫頭,功課學得不到位啊,記住一句話,凡有接觸,必留痕跡?!?/p>
“那這……”
“現場勘驗只是第一步,回去上儀器,線索會更多?!?/p>
“哦?!?/p>
唐小晴應了一聲,連連點頭,小臉紅撲撲的,一副了然受教的模樣。
見田法醫似乎有收拾東西往外走的意思,葉曦這才拉了拉陳隊長的衣袖,開口問道:
“陳隊,你們來很久了嗎?”
“嗯,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已經在路上了?!?/p>
“現場還有什么發現嗎?”
就在這時,唐小晴的聲音再次響起:“剛才都說了呀,現場發現的線索就這一條纖維?!?/p>
葉曦沒有作何回應,反倒是田法醫搖了搖頭。
陳隊長見此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瞪了唐小晴一眼:
“不懂別亂說,沒有足跡沒有指紋并不代表沒有線索?!?/p>
說到這里,他指向一個陰暗的角落,
“那里,就是拍攝者的位置,這說明什么?”
唐小晴茫然的搖了搖頭,葉曦見此心里一樂。
大小姐,你不會演一下嗎?我雖然也不知道,但我會裝呀。
葉曦心里暗爽著,臉上卻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陳隊長瞥見葉曦嘟著小嘴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咱們的兔子警官,你來說說。”
葉曦表情一滯,訕笑著連連擺手,
“別,別,還是您來,我打小語文就不好?!?/p>
陳隊長撇了撇嘴,有種牙疼的感覺,這倆丫頭就沒讓他省心過。
“這說明,兇手連拍攝者的痕跡也擦去了。抓那個兇手或許很難,但抓那個主播,很簡單?!?/p>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齊齊看去,這才發現田斌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大廳。
“嗯,不愧是警察世家,三代都是精英。”陳隊長點頭贊許。
田法醫正在拉著裹尸袋的拉鏈,聞言立馬接茬:
“打住,拍我馬屁就算了,別帶上田有為和這小子,一個只會逞個人英雄主義,一個只知道整天看監控的菜鳥。”
“老爸才不是個人英雄主義……”
眼看著田斌梗著脖子,一副不辯清楚不罷休的模樣,陳隊長眉毛一擰,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好了,你們爺倆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掐,現在在查案呢,嚴肅點。”
田法醫哼了一聲,招呼另外兩個白大褂將尸體抬到擔架上,自己則甩了甩衣袖,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