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情愫

上大學時小雨喜歡玩電腦游戲，有次偶然進一個微信游戲群，這個群里少男少女特別多，組成不同類別的小圈子，每天都會引發一場辯論會。

真真假假、大大小小、吵吵鬧鬧、嘰嘰喳喳。

小雨在微信群里認識一個男孩，男孩在聊天中知道小雨喜歡玩一款闖關游戲，這個游戲在闖關過程需要進行簡單的加減乘除運算，而且玩家在游戲中要通過鼠標控制藍色的橡膠小人進行闖關，和紅色的橡膠小人進行戰斗。

這款游戲需要腦、手、眼的高度協調，小雨玩不來。男孩說，我玩給你看吧。

只見男孩在游戲中操控可愛的火柴人，穿過一個個障礙物，快速提升自己的人群數量，獲得勝利。看的小雨目瞪口呆，不時傳出興奮尖叫。

在建造世界的游戲中，他們倆在虛似羅馬帝國中東地區，采用方快狂造羅馬古建筑。

空間序列和獨具的功能要求是城市建筑主要藝術特色。

使用軸線對稱組合成封閉形的院落，循序漸進，層層引深，每一進院落設置香爐、魚缸，立碑懸匾，堆石疊翠，掘地架橋，“小橋流水”的園林風味，形成完整公眾浴室、廣場、陵墓、城堡、皇宮等，模擬著真實生活。

倆人親臨古羅馬帝國偉大的工藝建筑，在羅馬城里自由放大、縮小、旋轉經營有成的城市，以不同的角度來欣賞羅馬時期的精美雄壯建筑，甚至可以采取軍事手段來征服鄰近土地，建造軍事單位生產投石器、步兵、騎兵以及弓箭手等等武力來打擊進范敵人。

高度的耐玩性，欲罷不能成就感。一瞬間使小雨感覺和男孩之間沒有拘束，生活在同一個時空。

他倆從陌生走向熟稔，從相識走向相知。

“賈樟柯的新電影要上映了，一起去看？”

“可是，周日學校有活動。”

“噢，好吧。”

“喂，早上好。”

“昨晚我夢到你”。

“嗯”。

“誰惹著小仙女？”

“沒。”

“出來散散心？”

“想去哪玩？”

“咖啡館吧！”

在咖啡館里，男孩看到小雨徑直朝有窗戶的位置走去，背對著他正在攪拌杯里的咖啡，男孩撥通了小雨號碼，聽到聲音確認后，立刻上前拍了拍小雨的肩膀。

小雨一愣，低著頭，緊張地看著眼前的桌面。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凝固的狀態。

“你喝什么咖啡？”

男孩落座后半分鐘才開口，“對不起，我遲到了。”

這熟悉的聲音緩和了小雨緊張的情緒。小

雨一抬頭仔細端洋，認出了是在微信認識的男孩。

當他們分別時，小雨已經肯定:他們還會再見面。

看著安靜少言，外冷內熱，高挑細長綽約多姿的小雨，男孩感覺挺有趣的。

幾個月里，男孩帶著小雨逛商場、進圖書館、泡書吧、去郊游。聽音樂、品美食、騎車、爬山，找各種地方消遣。一個英俊瀟灑，一個秀麗脫俗、又都受過高等教育，看上去，儼然是一對讓人羨慕的佳偶。

不知不覺一個多雨潮濕的春天過去，接著是一個晴朗的夏季。

一天上午，男孩約小雨前往茶山摘楊梅，上山的車輛和下山的車輛許許多多十分擁堵，再加上路面很窄，更加擁堵。

男孩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小雨下了車，面對著無邊無際青翠繁茂楊梅樹林，淡淡的清香飄進鼻孔，樹枝上一顆顆紅得嬌艷欲滴、紫得發黑的楊梅，小雨按捺不住興奮，還沒等主人同意摘，就已鉆入楊梅林里。她爬上一堵墻，使勁拉著一根粗大的樹枝，摘下一顆通紅的楊梅放進嘴里，酸得她直皺眉頭，呆呆地望著男孩，男孩笑了笑說：“大大的黑黑的才甜。”

小雨連忙挑了一顆黑黑的楊梅放進嘴里，咬一口甜津津深紅汁水泌入五臟六腑。

她含著滿嘴的楊梅，大聲笑了。

他也跟著笑了：“好啊，你多吃一點吧！”

說完他就想去找籃子裝，可是被她叫住了。

“快來！快來！幫忙我下來行不行？我沒法……”

往回走的男孩，問小雨是怎么上去。

“用我的手和腳啰，爬上來容易。”

“尤其是看這讓人心醉的楊梅。”

“是啊……可是吃過了就沒有勇氣，不知道怎么下地了。”

她裝做害怕的神氣，裝腔作勢的哀求他別把她丟在這兒。他們一邊笑一邊望著彼此。

“好，來罷！”“他一邊說一邊對她張開手臂。

她從墻上彎下身子，雙手拉著男孩手腕跳下來，她的體重也差點兒使他往后翻倒。

跳下來時倆人臉也碰到了，他吻著她滿是楊梅汁的嘴唇，她也大大方方還了他一吻。

以前盤踞在小雨心里的小妖怪已經不在了。她拖著男孩的衣袖一邊跑，一邊叫，一邊笑，像發瘋似的。

男孩還從沒見過小雨如此開懷。那副陰沉的面罩從她臉上化去，緊接著破殼而出的，是一張鮮亮的少女面孔。

回去的路上，小雨看到路邊公園里在空中飄蕩的秋千。

“我們一起蕩秋千吧。”她笑著拉起男孩的手來：“那種感覺很好，跟飛一樣。”

男孩跟她坐上了“秋千”，小雨抖開裙裾抖，抬起雙腳，用腳尖猛地踩地，足尖點地“呼”一聲蕩了開去。

忽上忽下的感覺真是像飛一樣，長風呼嘯而來吹起小雨的長發，它牽引她青春的夢，小雨微微張開嘴，深吸高處的空氣，緊閉的眼睛下有一顆隨著秋千飛翔的心。

每當秋千蕩得過高時，她都不由自主地抓緊兩邊的扶繩快樂歡叫。

偶爾，也會張開眼睛，瞧著那蔚然的天空，以及那白得像洗過的云朵，絲絲縷縷，一切都顯得那么純潔，那么寧靜。

銀鈴般的笑聲在空中飛揚飄蕩，這短暫美好的時光，默默地載著小雨兒時的幻想，秋千向高處沖刺，仿佛要飛向云端，成為一只無憂無慮的鳥兒。

交往這段日子對小雨來說是一種無法描述幻夢詩意日子，沒有動作，沒有思想，沉溺在感性的急流中，不聲不響體會到的愛的急流……這是愛情的魅惑引人沉醉？她不說出來。

小雨的媽媽對他們兩個能聊得來，彼此有好感，談個甜甜的戀愛是好事，卻不贊成她倆結婚。

媽媽自己知道，這幅美妙畫面里有怎樣一個致命的破綻。

男孩子問：“怎么講？”

小雨媽媽說：“當愛情在你身邊，他會讓你成為一座橋，憂愁河上的橋……”

男孩很傷心，因為他喜歡小雨，喜歡她的率直、善良、透明、可愛。

“那要看你對小雨抱的是什么指望了，是不是?“

男孩笑笑，“反正就那么回事，我能有什么指望?往遠處想的我希望將來能娶她，我希望能填補她無聊的時間。”

小雨媽媽說:“你知道她不一樣嗎？

她患的是孤獨癥。”

“我感覺她有點不一樣，沒想到她是孤獨癥”。

“溝通及謀生能力上的缺陷，勢必會成為婚姻阻礙。你明白嗎？

所以，對于她以后結婚生子這件事，你真的是想都不能想。”

男孩說:“我不想讓她失望，哪怕她對我沒有指望。”終于說了出口，心里堵著的一塊什么嘩的一聲碎在了迷霧中，看不清表情。

男孩感到微微的如履薄冰。小雨媽媽是在暗示什么，或者在抱怨什么嗎?兩個人密切到一定程度，似乎就要擔負某種義務，尤其是男人。

可是，他知道，世上什么事都能試，除了自殺，還有愛一個人。

愛過而不能相守的人，對于彼此，就好像是死了一樣啊!他怎么甘心“試著”去愛她，“試著”讓她來愛自己?怎么甘心一時的擁有?

小雨媽媽嘆了口氣，悠悠地道:“你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傷害小雨嗎？”

我不希望你和她一起往下沉。”

婚姻，那勢必需要兩個家庭的支撐，對方家庭能否理解，能否接納，都需要不斷地溝通與協調，1+1會讓彼此的負擔更輕還是更重，都不可預測。

“雖然基因的遺傳是個概率問題，但負擔另一個生命確實是太沉重的事情。不管后代是否正常，有一個或者一對不太一樣的家長，對孩子的成長也會有些影響，我不希望讓你去背這個殼。”

男孩怔住了，沒想到小雨媽媽這么直截了當，他眼里慢慢泛起了淚影，明白了小雨媽媽的意思，正因為明白才心痛如絞。

他們如此相像，又如此彼此看重對方，卻注定將來沒有未來。

男孩眼里的淚只一閃，就重新微笑了。

他輕輕地對小雨媽媽說：“您一直在煩惱嗎?不用擔心我，我想我們就可以做平和的朋友，就足夠了。”

至此他們進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說親密，像情人，或者家人。

男孩有一把她們家的鑰匙，下了班可以自己進來，一起吃晚飯。

晚上如果有應酬，一定通知對方。說生疏，他們不僅沒有肌膚之親，連一些自然而然的接觸也小心避免。不談“原則”，不談將來，也不表白什么。

到這里來走走真是太好了。

羅明決定從今往后要樂觀，兒子以后一定要過得幸福。小雨一直對羅明說往前看是多么重要，她是對的。

“假設人們沒有往前看，那么這里——”小雨指了指底下的景色，“這里就都還是廢墟一片。”

羅明笑了：“是啊，你說得對，小雨。這里就都還是廢墟一片。”說完他又向小雨了解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