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回了。”
手機(jī)里歌聲突兀暫停,簡瑤兮騰然起身,臉上神態(tài)漸漸浮現(xiàn)出淡紅,幾縷微風(fēng)吹過,簡瑤兮腦袋頓時有了一刻的清明,著急忙慌地拿起手機(jī)就回了房間。
只剩下余卿云坐在陽臺,聽著身后的腳步聲慢慢消失,若有似無的弧度尚掛在嘴邊,幅度不顯的搖了搖頭,倚身躺了下去。
“砰”的一聲,嚇得床上的悅瑄瑄抬頭看向門口。
“呼-呼——”
簡瑤兮呆愣在房間門口,緊靠在房門上,雙手捂在略有滾燙的雙頰之上,調(diào)整略顯紊亂的呼吸。
“這是怎么了?”
悅瑄瑄坐起身來,看著門口行為奇怪的簡瑤兮。
“沒事,沒事。”
又是同樣的一幕,兀的爬上了床,把頭埋進(jìn)了被子里面,悶悶地出生道。
悅瑄瑄面帶無語地看著身邊隆起的一堆,起身坐在了書桌邊,打開了電腦。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余卿云有關(guān)……
看著消息欄上的紅點,悅瑄瑄瞪大了眼睛,立刻點開查看。
一個微笑的表情包出現(xiàn)在視線中,悅瑄瑄看著‘微笑’,眼神略帶疑惑。
“唉,兮兮,你說這個微笑表示什么啊?”
悅瑄瑄扭過身來,讓出電腦屏幕,看向床上已經(jīng)從‘鴕鳥’狀態(tài)回過神的簡瑤兮。
“啊?啊,我也不知道。”
看著自己閨蜜通紅的臉頰,悅瑄瑄知道,現(xiàn)在的簡瑤兮恐怕連兩位數(shù)的加減法都算不出了。
得……閨蜜反正遲早要沒的,看開點,悅瑄瑄。
此刻的悅瑄瑄也只能默默安慰自我。
“對了,劉師傅剛剛在旅游群里發(fā)消息了,明天咱們團(tuán)就可以上山了,讓我們今天晚上……明天上午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
悅瑄瑄通知過后,就再次和‘微笑’對峙起來。
“這是同意了還是拒絕了啊?”
……
陽臺,躺椅上。
余卿云雙臂環(huán)抱,閉目仰面。
“嗡嗡——嗡嗡——”
突來的震動聲響打破這份靜謐,余卿云掏出手機(jī),“方衍(面癱狗)”的標(biāo)簽躍然屏幕。
“喂,怎么了?”
“什么時候回來?”
清冷的聲音從手機(jī)中傳出。
“沒想好,還早呢。”
手機(jī)那邊靜默了一兩秒再度出聲。
“你們導(dǎo)師讓你回校參加一場項目研討會,打不通你電話,找我來了。”
“于大師有何吩咐啊?”
余卿云想也不用想,現(xiàn)在于港必然就在方衍的身邊。
“你個臭小子趕緊給我滾回來,一整個暑假都聯(lián)系不到你,你是不是把我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余卿云聽著手機(jī)那頭有些尖銳的怒吼聲,十分自覺地捂著耳朵,順帶把手機(jī)拿離0.45尺之遠(yuǎn)。
“你小子現(xiàn)在還欠我兩篇論文沒給我的,我不管你在哪,一周的時間,要不你回來,要不論文回來!”
“喂?喂??喂!!!”
“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又把手機(jī)拿一邊去了?!”
“喂……”
……
五分鐘之后,余卿云才又把手機(jī)貼近了耳邊。
“罵完了?”
“嗯,順帶把我也說了一頓,剛走。”
聲音又換回了清冷感。
“你搭理他干嘛,搶著接項目,接了之后撂給我,我現(xiàn)在懷疑他連續(xù)兩年不招學(xué)生就是搞我,壓榨我的,上輩子是欠他多少錢啊,追到現(xiàn)在。”
余卿云毫不留情面地吐槽著自己的導(dǎo)師。
“嗯。”
明顯,電話那邊的人對此興致不高。
“沒什么別的事我掛了,對了,門鎖被于導(dǎo)剛剛摔門摔壞了,別忘了轉(zhuǎn)賬。”
余卿云頓時收了滿腦子的臟話,愣在了原地。
“什么玩意,又是我賠?!”
“500”
“不是!你等會兒!喂?喂!喂!!”
余卿云面色陰冷地看著手機(jī),左手漸漸握緊。
“不氣,不氣,一個是我親愛的導(dǎo)師,一個是大學(xué)和我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不氣個鬼啊!”
余卿云快步走回房間,一頭栽進(jìn)被窩里,雙腳的鞋還懸在床邊。
“余小子這還受啥刺激了,一驚一乍的,房子別給咱蹦塌嘍?”
一樓,院里小亭下。
王藝茹聽著樓上突然地吵鬧聲,好奇地問向登巴。
登巴手拿著掃把正滿院的打掃衛(wèi)生,聽到自家婆娘的話,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你用點心,那樹下的葉子沒看見啊,還有……”
…………
一夜寧靜,沒有喧鬧。
“王姐,放心吧,今天上午我們已經(jīng)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再裝我們要背不動啦。”
簡瑤兮看著王藝茹一點一點梳理著她們二人的物品,一邊又提議再多裝些,也是不免一陣頭大。
“你看看,小女孩家家的,不顧慮點了吧,多想點沒壞處,背不動讓余小子背著,那活生生的一個人擺著看的嘛。”
說罷,又埋頭估計了起來。
“吃的、換洗的衣服、紙巾、飲用水、雨傘……”
悅瑄瑄抬頭看了看此時艷陽高照的天空,又湊在自己閨蜜的耳邊。
“雨傘是不是……”
“我敬愛的王姐喲,你不可憐她們倆,可憐可憐我一秒鐘嘛。”
就在這時,余卿云從簡瑤兮二人身后探出頭來,委屈巴巴道。
“誰讓你非要跟著去的,兮兮倆閨女包了你的費(fèi)用,你出點力還敢說這說那了,你個臭小子!”
王藝茹聽到余卿云這個臭小子還敢反駁,立刻就嗆了回去。
“明明是她們……”
“你還敢還嘴了,臭小子!”
余卿云耐不住王姐的狂轟亂炸,只好偷偷縮回了頭,溜進(jìn)廚房去陪著還在刷鍋洗的登巴。
“不是我說,老登,你是有大毅力的人啊,王姐這張嘴你能忍二十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登巴關(guān)了水龍頭,把手套摘下,隨手找了條毛巾擦了兩下,回過身看向余卿云。
“余小子,這你就糊涂了,你沒談過戀愛,沒有過心里裝著一個人的感覺,你這樣想我們兩口子我不怪你。”
“啪—”的一聲脆響,又是煙霧飄起,漸漸走進(jìn)油煙機(jī)里。
“網(wǎng)上有句話說的對,戀愛結(jié)婚是你自由選擇家人的唯一機(jī)會。”
“我和你王姐剛認(rèn)識的時候,誰都藏著自己的另一面,那時候我們都是幻想:自己選擇的另一半是多么完美的,是獨(dú)一無二的。”
“那個時候,每天都是你愛我、我愛你,每天都是踮著腳就可以摘到甜蜜的。”
“可隨著日子的綿綿遞進(jìn),我們結(jié)了婚,開始和生活的柴米油鹽碰面,開始看見另一半的缺點,自我價值觀有了分歧和矛盾。”
“她吐槽我不全面,我埋怨她不合格;那個時候啊,路過院子的鳥兒掉落的一片羽毛我們倆都能怪到對方身上。”
“可時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我們開始怕了。”
“不是害怕死亡越來越近,而是怕我們用二十多年的時間等到的另一半我們居然討厭了,無感了,明明曾經(jīng)那么相愛,可卻變了……”
登巴猛吸了一口,一團(tuán)煙霧緩緩貼近天花板,沒能走近油煙機(jī)就被一陣風(fēng)趕走。
“我那時開始想,是不是每一個人的愛情都是可以像話本上的那樣,是人人羨煞的無暇美玉。”
“然而卻不是的,世有天地,人有優(yōu)缺;婚姻也是這般說法,我們不能因為有過爭吵矛盾,而自動去忽略曾經(jīng)的濃烈。”
“你王姐經(jīng)常說‘愛是踮腳,愛也是彎腰’,愛情啊,既然讓我們得到了被踮腳即觸的甜蜜,那怎么能少的了互相低頭呢。”
“嗤——”
煙蒂緩緩被刷鍋水浸濕熄滅,連同廚房垃圾被登巴一起裝進(jìn)了垃圾袋。
“所以,在家里,她是有點小脾氣的大美人,我是要學(xué)會彎的小男人嘛。”
“我占盡了她的青春,用余生來擁抱她,這就是戀愛婚姻在我這里的說明書。”
說著,登巴便收拾完垃圾袋,走了出去。
這老登……
余卿云仍舊還在水池旁邊,低垂著眼眸,輕輕搖頭,嘴角有著微笑。
“你又抽煙是吧!又給我抽煙!!抽不死你!!!”
突然間,院里傳來王藝茹的叫罵聲和登巴叫苦連連的求饒。
掃帚觸地的悶響和男人假模假樣的哀嚎混雜在一起。
就在二十多年的小院里。
“想什么事呢?”
突然間,簡瑤兮趴在門框上,不經(jīng)意間探出的雙眼靈動,隨風(fēng)飄動的縷縷秀發(fā)逸散著香味。
簡瑤兮看向低首立在臺子邊的余卿云,輕輕出聲問道。
“東西有點多,我……和瑄瑄背不動。”
……
“好~我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