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栩跑到后院,看著院內琳瑯滿目的兵器,只覺眼花繚亂。可現實沒有那么多時間任她挑選,也不知楚鏡辭還能堅持多久。
柳昭栩雙手微微顫抖,思量間,無意瞥見被他擱置在角落的弓箭,心中大喜。拿起弓箭便折返而去。
月黑風高,柳昭栩腳步加快,不敢耽誤片刻。寺廟幽靜,天氣轉涼,即便如此,柳昭栩額頭還是溢出一層薄汗。
如今敵在暗,他們在明,這人更是趁著他們出城便靠近聶憧的禪房,如此大膽,可見是有備而來。加之身手敏捷,倒是不容小覷。
若不是被楚鏡辭發現,只怕明日他們所見到的,就是聶憧的尸體了。傳到皇宮,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里,柳昭栩眸色一沉。她趕回原地,只見楚鏡辭和那人還在搏斗,看著體力卻大幅下降。能與楚鏡辭這樣的人比試卻不占下風,柳昭栩神情凝重。
她握緊了手中的弓,右手指尖搭上弓弦,箭心瞄準移動的黑衣男子。柳昭栩閉了閉眼,此箭若失誤,受傷的只會是楚鏡辭,但不搏一把,不會有半點生機!
柳昭栩睜開雙眸,深吸一口氣,原先的遲疑、猶豫一掃而空。隨著她緩緩拉滿弓弦,月亮也在此時出現,月光照耀在柳昭栩的身上,箭頭閃著銀光,她的發絲如墨,輕輕挽起,幾縷碎發隨風輕舞,更顯得嚴峻冷酷。
弓弦緊繃,如同她心中的決心,箭矢直指目標,蓄勢待發。隨著一聲清脆的弦響,箭矢破空而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楚鏡辭與她配合默契,一個閃身抽離,箭直直的沖那人飛起,那人躲閃不及,羽箭精準地刺中他的左肩。
射中了!
柳昭栩松了口氣,那人卻猛然朝這里看來,雖蒙著面巾,露出的雙眸卻一片冷意。他深深的看了柳昭栩一眼,隨后猛然躍起,翻身跨過院墻,消失在黑夜中。
柳昭栩與楚鏡辭不約而同松了口氣,沒有追去,眼下楚鏡辭身上幾處負傷,當務之急還是先處理他的傷口才好,捉拿刺客,不急于一時。
……
次日一早,聶憧和聶尊怡見了沒練功的楚鏡辭,感到匪夷所思,
“今日怎么不見楚小侯爺練武???”
聶尊怡笑嘻嘻的湊近,看見他手背上的繃帶,臉色一變,慌忙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
“呃……我……”
“他練武時不小心傷著自己了。”
楚鏡辭還未搭話,便聽柳昭栩平靜的“解釋”道,楚鏡辭一噎,頓時有些委屈,他憋屈的抬眸去看柳昭栩,后者卻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反倒一臉凝重的盯著白粥出神。
楚鏡辭見狀,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沖她喚道,
“林璽?你…”
柳昭栩猛然回神,見三人都盯著自己,聶尊怡面露擔憂,
“林璽,你…還好嗎?”
柳昭栩定了定神,故作無事道,
“無礙……只是近鄉情怯罷了?!?/p>
見她不愿多說,其余人也不便再問,都默默吃著早飯。柳昭栩無聲的嘆了口氣,腦海中不由再次浮現那人離開的背影……
太熟悉了,總給柳昭栩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越是去想,越是想不起來。
罷了,那人既已中箭,一時半會也不會再對他們動手,待回了宰相府,暗中調查也不遲。況且當務之急,還是以秋考結果為重,她期待了好幾月的結果,可不能錯過。
一行人吃過早飯,便打道回府。馬車上,挨不住聶尊怡一遍遍催促,無奈下,柳昭栩只好把楚鏡辭受傷的真相全盤托出。
說完后,她望向默不作聲的聶憧,神色嚴肅,
“淳王殿下可有得罪之人?”
聶憧被點名,思考再三,一臉歉意的搖了搖頭,
“近幾個月本王被母妃勒令不許出宮,一直待在宮中補習,根本沒機會得罪別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柳昭栩并無多大意外,聶尊怡隨心中擔憂,卻也無心開口,一時間,車內安靜無比。
“停車!”
驀然,車外傳來一道陌生的命令,四人心中一驚,楚鏡辭下意識將手放在佩刀之上,聶尊怡咬唇,聶憧也隨手拿起茶板,一臉警戒。
柳昭栩掀開車簾,見馬車外不知何時被一群侍衛模樣的人圍住,她定睛一看,蹙眉道,
“宮里的人?”
聶憧聞言,也湊過去瞧了瞧,隨后松了口氣,轉頭對他們說道,
“五哥的人?!?/p>
聶尊怡聞言猛地一拍小幾,面上不悅,
“什么嘛!回個京城還要被攔著!太子哥哥管的也太寬了吧!”
話畢摘了令牌便要下車,剩下三人也紛紛拿出令牌,依次下了馬車。
為首的侍衛瀾桐見下來四人面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不悅,不禁感到詫異,還是公事公辦的說道,
“你們是誰?報上名來,來此何意?”
聶尊怡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瀾桐,和周圍拔刀相向的人,心中更是惱怒,徑直將令牌懟到為首的侍衛面前,一字一頓道,
“睜大你的眼睛給本宮好好瞧瞧,看看本宮到底是誰!”
瀾桐接過令牌,頓時大驚失色,趕忙俯下身子行禮,
“參見傾國公主!”
其他護衛見狀也紛紛放下刀,俯身行禮。瀾桐看著聶尊怡身后的人,緊張的問道,
“臣斗膽詢問公主殿下,他們是?”
聶尊怡冷哼一聲,不耐煩道,
“宮中的人是把你們都養廢了不成!連主子的相貌都記不??!”
聶憧聽著自家姐姐大發雷霆,也走上前去,亮了令牌,稚嫩的臉上此刻也十分冷酷,
“不知本王的皇子身份可還要查驗?”
瀾桐頓時傻眼,一個頭兩個大,怎么偏生得罪了兩位祖宗,他訕笑道,
“傾國公主、淳王殿下您們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回京途中在此處歇息,派小的例行查驗,多有得罪!”
楚鏡辭聽后絲毫不買賬,走上前去指著身后的馬車,狀似無意的說道,
“公主,看來他們連你的馬車都認不出來呢。”
瀾桐:“……”
他定睛一看,喲,這位他可認識,寧國最年輕的侯爺,最桀驁的紈绔子弟,更是赫赫有名的武將,楚小侯爺,楚鏡辭。
他再一次汗顏,拱手行禮,
“原來是楚小侯爺。”
楚鏡辭笑了一聲,頑劣的說道,
“喲,沒想到你還認識本侯呢!本侯真是榮幸至極呢!”
雖然是對著瀾桐說的,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暗指太子身邊的護衛連傾國公主都不認得。聶尊怡面上不掛,正欲開口,身后的柳昭栩淡淡說道,
“既然碰上太子殿下的人,理應去見一下太子,帶路吧?!?/p>
語氣雖漫不經心,可意思卻是不容置喙。瀾桐嘆了口氣,根本不敢得罪四人。無奈之下只好帶路前往太子聶暨白安營扎寨的地方。
當眾人趕到,卻見聶暨白只穿了一件中衣席地而坐。深秋時節,天氣轉涼,何況此刻在林中氣溫更是低下。此舉煞是反常。
四人感到匪夷所思,聶尊怡上前一步,沖聶暨白喊道,
“太子哥哥?”
聶暨白聞言一愣,緩緩轉過身來。柳昭栩和楚鏡辭一見他正面,不由神色一變,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聶尊怡驚呼一聲,說道,
“太子哥哥,你的左肩……”
無他,只見聶暨白的左肩上赫然纏著一圈繃帶,上面隱隱泛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