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件事情只是一昧的給我帶來負能量……”
話還沒說話,顏春榮打斷:“那就放棄,生活是自己的,要開心。”
趙方晴移開了手機攝像頭:“謝謝媽媽。”
……
待趙方晴緩和些,顏春榮問:“是怎么了嗎?”
趙方晴平靜地說:“也沒什么。之前畫畫,然后不知道是誰把我的名字傳出去了,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就連是朋友圈,我也會打上馬賽克。我感覺這也沒什么的。但是按照我的猜想,應該是剛開始上班時,坐我身邊的人。說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顏春榮對著鏡子擦爽膚水,臉上沒有波瀾:“這不就跟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嗎,你看電視劇看少了?”
趙方晴:“我還以為電視劇里的都是假的。沒想到還真有人這么無聊。我感覺從小到大,我也有在聽我叔叔的話。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你明明站在那里什么都沒有做,然后就開始被肆意揣測。我剛來公司第三周,就有幾個人吃飯時把我圍住,然后說一些很難聽的話。我不知道,他們是想說給我聽還是什么。當時我也很懵。”
顏春榮盯著攝像頭問:“誰?”
趙方晴笑笑:“不說了,我只是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不知道還以為是初中生在搞霸凌。”
掛了電話,她給顏春榮講的都是外在表現的,深層呢,她總能一眼洞穿。
來到這個公司之后,這個趨向總是在把她往同一個方向推,似有若無的就會內涵她一下,你是不是覺得她抗壓能力不好?單憑你這幾句挑撥的話就能讓她主動離職了?這不是就是你的目的嗎,惡心吧啦的。
這個“你”,是你,是他?還是他?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答案了。
不就是經常性的這樣嗎?
開課時間,課程內容以及后續情況趙方晴和家長交待的清清楚楚。前后端說法不一致,家長情緒不太穩定,直接反映到了前端哪里。前端老師正常反饋家長問題到公眾群里。
凌晨三點,趙方晴看著群里的聊天記錄,火氣噌的上來了,提前她有和家長說過,是家長固執己見。
返回了頁面,趙方晴截圖發在了大群里艾特了前端老師。
第二天到公司,小組群內。
小組長和蘇天唱起了雙簧。
男組長:“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艾特我?公開的群。領導都在呢。”
蘇天:“哎呀,發個這怎么了嘛。”
男組長:“隨你。”
十分鐘過去
蘇天:“對不起對不起咯,以后不發了還不行嘛。”
……
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是有人閑的無聊。
大概在什么時候?
應該是在那個組長離職前,趙方晴突然覺察,為什么呢,為什么呢。
她不想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有平白無故的惡嗎?她不會相信,趙方晴的世界從來沒有細思極恐這一說,她只信事在人為。
比如說,剛來公司第二周。
就被勸導離職。
再比如,那句。
“聰明的不能留,不聰明的也不能留。”
在這之后,趙方晴只會想,工作里的所有絆子,都是被人一早故意設下的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從第四周時就覺察到了,不是愛演嗎,不是愛套話嗎。因為你本身是復雜的,所以你的手腕也是復雜的,復雜的!永遠是你那顆齷齪的心!趙方晴突然想起了陌上花開的那句話:以前她經歷的只是明著的,暗著的還有呢。
果然,一語成讖。
看著別人過的舒坦,就讓你這么難受啊?
依舊是,無聊至極。
趙方晴早就跟自己說過,能干就干,能相處就相處,不好相處就拉倒。賺不到錢賺認知,賺不到認知賺閱歷。好的壞的,都是視角看待,都是經歷,他們都是來渡自己的。
年后上班,調換了座位。
空氣都是干凈純澈的,周圍的同事相處起來很隨和。會好好說話,做事情緒也穩定,在這樣的環境下,趙方晴不再緊繃,人也可以不自覺的柔和下來,沒事兒和他們說說笑笑。
坐在工位盯著手機屏幕,趙方晴看著和流明的聊天記錄。
周三,流明通知她作品可以上架了。
趙方晴緊盯著流明發來的一行字,預估的是自己心里會泛起一場海嘯,結果,仍舊淡淡的,似乎這個世界再沒有讓她放在心上的東西。
來之前,她跟邱言講過,自己也的確有在考慮流明的話。流明是她的貴人,趙方晴在心里很感恩。
知道感恩的人,在什么時候都差不了。
今年趙方晴犯小人,恨嗎?那就繼續恨著吧,她只會越來越爭氣,直到出人頭地。
過年時,她和朋友去看了《哪吒》,電影里說,人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是啊,一部分人看到了自己心里的大山,依舊裝瞎。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好事多磨。
不過還好,年后的這段時間,大概是她在這里最開心、輕松的一段時間。
你開心了,就會有人蹦出來,消滅你的開心,這不就是小人行徑嗎。
休息間,趙方晴坐在工位看手機。
突然同一時間蹦出兩個人,給趙方晴發了意思相同的兩句話。
一句是:“方晴?辭職了沒有啊?”
另一個人是說:“方晴?打算重新找工作嗎?”
趙方晴對著手機笑了一下,這兩個賬號的背后應該都是被同一個人操縱著吧,還是說被人教唆。
又想套路她說出一些話?然后在語言上做手腳?它們以為你好說話,就覺著可以踩著你說話。
閑了,就去死。
看我不順眼,你也可以選擇自毀雙眼,沒人攔你。
趙方晴按著鍵盤打下一行字:“不考慮,暫時不辭職,后期想辭職了,也不會找工作。”
人永遠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遠離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人。只有道,沒有術,何以保全。
她這個人,對她好的,她會永遠記得。
晚上,閆晨問她怎么不去吃東西。
趙方晴搖搖頭。
閆晨:“我不是看你經常也會點些美食嗎。”
趙方晴點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十一點出了公司樓。
邱言開車來接她。
邱言問:“你怎么下班這么晚?”
趙方晴笑笑:“最近太忙了。”
看著窗外,趙方晴覺得自己有一種淡淡的死感。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我覺得身心健康太重要了,包括說一個人的情緒穩定。”
邱言看了她一眼,覺得趙方晴不太對勁兒,她溫溫柔柔地問:“還是一些爛人爛事兒?”
趙方晴搖搖頭:“最近沒有了,認識了幾個新同事,相處起來輕輕松松沒有壓力。”
趙方晴扭頭看了她一眼:“就跟和你相處一樣,待在你身邊,我的心緒都會變得平和穩定,這是被滋養。”
邱言嘆了口氣:“方晴,遵從自己的心。”
趙方晴把頭貼在車窗:“我一直有在跟隨自己的心,留在漢衢。如果我哪一天想離開了,也是我因為我想。如果我從漢衢回了北平,只有一種可能,我想。但我發現很多人,他們聽不懂我說話。”
邱言“嗯?”了一聲。
趙方晴解釋道:“我之前談了場戀愛,你也知道,我說我對之前的那個人早就沒心思了。你應該能理解吧。”
邱言點點頭:“我懂你,能說出來不喜歡,就證明著這事情早就過去了。”
趙方晴仰頭笑了笑:“我也有個困擾,就是說我已經很正式的表達過不止一次了,怎么還是會有人覺得,我對對方戀戀不忘的?怎么敢的?還有就是,我畫畫,是因為我去年的確是喜歡了一個人,我只是簡單的喜歡他了。空降兵、滑雪……我可以大方的承認他是原型,同樣我也可以做到課題分離。后來聽說,之前跟我談戀愛的那個男的竟然自我代入了,這種東西就讓人覺得很無語。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邱言沒說話。
趙方晴看向窗外,喃喃自語:“有的人出現在你的生活里,把你的生活工作搞得一團糟。有的人的出現,讓你更熱愛這個世界了。我們要在前者那里看清,你明白吧。這幾年,單單就是隔了這幾年嗎。怎么不去數一數,這期間走了多少條人命。我一直不發脾氣,是因為我壓根兒不在意那些作惡的人,我不想凝視深淵。所以,我沒有恨的力氣。再者,在我看來,就跟鬧著玩兒一樣。他們用他們的偏見折射我,玩弄人心,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邱言突然感慨:“臥槽,趙方晴,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在某種方面,真的很讓我佩服。”
趙方晴扭頭看她:“什么?”
邱言:“太清醒了。”緊接著她又說:“但是也要有度,太清醒會不快樂。”
趙方晴笑笑:“你這話我聽過。”
既然有些溝通,注定隔著玻璃,那就索性,不要溝通了吧。
回到家,趙方晴蒙著頭睡到了下午兩點。
翻了翻手機,原定四月份去洱海。
她突然,就想回蘇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