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路過籃球場或者足球場。還是會對歲月的某處空白感到遺憾。如果可以，她希望是明媚盛大熱烈的。永遠是可以熱烈坦蕩無畏的。不是世界欠她一段青春。是她自己欠自己一段青春。一邊錯過，一邊遺憾。好像就成了過往的代名詞。什么時候可以不遺憾呢，從現在開始不想留遺憾。
轉念一想，青春沒有定義。
你總要允許一些人有著安靜晦澀的青春。
太陽快要落山，同于瑱散步，兩人一直走到高中門口。趙方晴扭頭看了過去，紅色的電子屏一如既往記錄了教育家精神。
“心有大我，至誠報國的理想信念。”
“言為士則，行為規范的道德情操。”
“啟智潤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
“勤學篤行，求實創新的躬耕態度。”
“樂教愛生，甘于奉獻的仁愛之心。”
“胸懷天下，以文化人的弘道追求。”
下課鈴打響，教學樓的走廊上有讀書的，有聊天的。隔著柵欄看著他們奔跑的樣子，她臉上揚起微笑。
笑過哭過，青春的寶貴在于一去不返。
停留了一會兒，于瑱買飲料回來。
“不知道你現在喜歡什么，買了青檸汁。”
趙方晴笑笑：“謝謝啊。”
一時間，不知道該聊些什么。話到嘴邊，也只是在想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又問不出口，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過得好。
可是時間不等人。
他們都有了微妙的改變。
“吃飯嗎？”
趙方晴把目光轉移到馬路對面的小攤上。
“走吧。”
……
“老板，兩份咸湯，咸燒賣。”
蒸屜里冒著熱氣，平靜、溫馨且特別的生活氣息。一直以來，安安靜靜生活，就是她所渴望的。
騰了個位置，趙方晴和于瑱面對面坐下。
“我在外面時，都沒敢喝。三十塊錢一碗，貴的要命。”
于瑱扭了一下脖子：“多少？三十？一碗？”
趙方晴點點頭：“嗯呢，很離譜。”
于瑱笑笑沒說話。
暮色降臨時，天上有了星星。
于瑱指了指最亮的那顆：“啟明星。”
“嗯？”
趙方晴抬頭看，她已經很久沒有仰望星空了。月亮旁邊最亮的那顆，叫啟明星，也叫長庚星。最通俗來說是金星。傍晚或者黎明的時候，最亮。
月亮不孤單，因為有一顆星星陪著它。
趙方晴仰望天空感嘆：“宇宙浪漫，雖然也隔了時差。”
于瑱看向她的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寧靜愜意就夠了。不用去考慮宇宙的事情，太遠了。”
趙方晴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過，你今天怎么也有閑情逸致來散心。你現在干嘛呢？”
于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讀了法律。”
趙方晴驚訝：“法律？我記得你……”
于瑱笑笑沒說話，這都能理解，都是變化的，趙方晴沒繼續再問。有的人，靠近他們，就讓你本能的，不由自主的只想和他們分享快樂。分享一朵花的盛開，分享星月轉移，分享一陣風來的喜悅。
到了景區出口，兩個人就分開了。
空氣清新，燈火璀璨。
觀竹：欸，剛才那個男孩是誰？
趙方晴：他啊，我一個朋友。
觀竹：嗯？我看這小子剛才看你的眼神，他不會喜歡你吧。
趙方晴搖搖頭：別誤會。就是很好的朋友。
一陣風吹來，海棠下起了雨。
觀竹：妹妹，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喜歡……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干啥。我才對你們人類的情情愛愛不感興趣呢。
趙方晴：他那樣的人，自當有更美好的人相配。在友情方面，我們彼此尊重理解更多些，就這么簡單。欸，對了，下午的時候問你，你跑了。你叫什么？
觀竹道：我啊？嗯……叫我呦呦吧。
趙方晴：哪個呦呦？
觀竹解釋：呦呦鹿鳴，食之野萍。
其實不然，呦呦是她前些日子通過趙方晴的眼睛看了一幅動畫，動畫里有一頭小豬，很可愛。觀竹注意到了那只粉色小豬的名字，就叫呦呦。
趙方晴又問：那你為什么鎖定了我？
觀竹：可能……不知道。不過……小哭包。
趙方晴皺了皺眉頭：什么小哭包？
觀竹：不對嘛。
趙方晴：我不喜歡這個外號。
觀竹：……
趙方晴心中竊竊：我……
觀竹：你有什么想說的，盡管告訴我。
趙方晴：我是想知道……我想驗證一件事情。
觀竹：你的猜想？
趙方晴沒說話。
觀竹笑了笑：姑娘，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檀兆……我看你心里一直描摹這兩個字，他是你的心上人？
她沒說話。
觀竹淡淡地問：你是想知道，在背后保護你的，是不是他。你是想知道的陌上花開和檀兆是不是一個人。你是想知道檀兆之所以這樣做的目的是……是不是利用你？
似乎，她情緒一激動，無論開心還是悲傷。第一反應就是哭。她一點也不愛哭，只能算是一種情緒表達。
觀竹又道：前兩個問題你已經有了答案。最后一個你擰巴。你想確認的是，他是不是也妥協過，是不是經歷了不好的事兒。
趙方晴憤力的點點頭。
她可以低頭。她喜歡的一切，她的朋友，她的愛人，她的家人。絕對不能，也不允許。
所以剛才的一秒。
她心底的殺意重新浮了上來。
傷害她，她可能沒有多么痛。傷害她鐘愛的，哪怕是把自己算計進去，她也要去報復。
檀兆的那段朋友圈。她反反復復看了好多遍。第六感告訴她，他經歷了不好的事情，但他依舊笑著，永遠是那樣風華正茂的笑著。
這其中，不止有他一個人控盤。
還有另一方力量。
所以她所感受到的撕扯，就來源于此。
……
趙方晴失神地看著地面喃喃：我可以妥協，他不能。我不允許。
觀竹：所以啊，趙方晴。這就是為什么上午時我說，你要往上走，你要變得更強。你要學著借力打力，你要立好你的邊界感。你想保護你的家人、朋友、愛人……絕對不是靠喊的。我想，你的老師應該也教過你，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須自己一個人扛。朋友、家人、愛人……也有他們存在的意義。
趙方晴：我靜一下。
觀竹笑笑：你會想通的。否則，我也不會出現。
趙方晴問：為什么？
觀竹平靜的回答：因為……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