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貴能自立,尤貴能與老人協力;老人貴能自強,尤貴能與青年調和。蓋社會之優美境地,必由青春與白發二種之質色性能綴配勻稱,始能顯著而呈鮮明壯麗之觀,否則零落銷沈,無復生氣矣。故青年與老人之于社會,均為其構成之要素,缺一不可,而二者之間,尤宜竭盡其所長,相為助援,以助進社會之美利,文明之發展……”
趙方晴搖了搖頭:呦呦,書上是這樣寫的。按照我經歷的、看到的來說。一部分的困境,就是和這些不相符。就拿我第一家入職的公司來說,他們打壓我的同時。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懼怕。是他們對生存和時光的畏懼。他們怕有人比他們更強,從而代替了他們的位置。所以我能理解他們,理解他們人均三四十了,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我那個時候一直給自己洗腦,沒關系……沒關系……別人欺負自己,沒關系的。他們要養家糊口,自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或者說……他們也是從被打壓過來的,就是風氣不對。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給他們找了好多理由……我以為能讓他們明白些道理,但是他們還是拿“打壓”、“欺負”那一套對待我……給我做了一個又一個局,所以后來老子拍拍屁股走了。
觀竹:你有病,你絕對有病。換我,我掘了他們老巢。況且,有的老鱉一就是喜歡看員工斗,斗的越狠他越開心。(老鱉一:一種土話,罵人的意思。)
趙方晴:是的,我知道。所以人不分階層,還是看有沒有良心。你就說,有壞的吧。也有好的。好的人,他們既有良心又有社會責任感。他們走了很坎坷的路,無論成功與否,就像大樹一樣,幫助了更多的人。那就是真正的,達則兼濟天下。這種人能量很高的,有大德。助人,而非剝削人。沒有所謂高高在上,真真正正的替老百姓著想。大家好了,我才會好。我好了,我會讓大家更好。這樣的人……
趙方晴沒把話說下去,心里滿是敬意。
趙方晴:對于那些壞心眼的東西。我比較相信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萬事萬物在某種境況下到了極限,都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有的時候不是老天爺不降怒,而是,還沒到時候兒。那句話不是經常說嗎,能夠使用齷齪手段的,大多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我永遠相信,自古以來,邪不壓正。小人會逞一時之快,但永遠不會長遠。小人的祖宗,他們啊……也沒這個福氣。有意思,人是社會性動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小老板?大老板?其實不是說強弱或者大小,還是那顆心吧。心,真的很重要。心正,身正,不令而行,身不正,心不正,雖令不從。
觀竹這個時候覺得趙方晴有丟丟小特別:我突然發現,你也有點兒意思噢。
趙方晴:什么?
觀竹:你在發現錯的時候,會提醒和修改。但是當你發現修改不了,你會任由錯,錯下去。有意思,你這招是不是讓敵人,自取滅亡?
趙方晴:我沒想過那么復雜……誰又能改變誰呢?
當時,她的腦子里就四個字。
返璞歸真。
雖然,也是無意間想到了,有待琢磨,也有待驗證。
磨了她一次又一次,磨了她一圈又一圈兒。
她沒有妥協,也不會妥協。
這些年來,她把自己堡壘推翻重建,推翻再次重建。
只會,越來越堅毅。
趙方晴:“還有噢,呦呦。其實我爸媽真對我挺好的,除了說我爸平日對我嚴厲了些。”
觀竹“噗嗤”笑了起來。
趙方晴:“真的,我是考慮到有些原生態家庭這塊兒。關于一部分家庭現狀。所以在這塊兒我濃墨重彩了些,這個……我希望不要往我身上代入……知道有打壓式教育存在就好,他們需要被看見。我爸我媽對我嚴厲,但真沒那么的極端……我家里人真對我挺好的,是我有時候脾氣不太好。不要往我身上代了……看故事就好。我小時候可是那種皮鞋一買就買好多雙,公主裙一買就買好多條的……也就是這幾年,突然的窮了點兒……不過也還好,讓我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體會人生的寬度和厚度。”
觀竹:“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這么呆呆的。”
趙方晴:“為什么不呢?”
觀竹:“什么?”
趙方晴:“追求農民和工人的富裕,根本的富裕。而不是經過一次次倒賣,卻沒有對根本產生任何作用。亂花固然迷人眼,回過頭來,也要看得見民生多艱才好。”
這一刻,趙方晴再一次覺得,看得清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辦法是人想出來,路是人走出來的。
看得清,是尤為重要的前情提要。
觀竹:“都誰教你的?”
趙方晴:我也不知道,可能想著想著也就想到這兒了。但是,肯定這幾十年來,離不開老師的諄諄教誨,而后多反思,多反省,常律己。我這人不極端,一般情況百分之九十的事情我都能包容。哪一天,你要是看見我發瘋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真真的,觸碰到了我的原則和底線。到時候,我也是會吃人的,到那時,你就知道我有多暴躁。天王老子,我都得踹兩腳。損己一千,我也要傷敵八百。
脾氣暴躁和溫柔……真的并不沖突。
說著說著,趙方晴自己都笑了起來:我終于知道我舅老爺為什么說我“潑”了,今兒個我才明白,是“潑辣”的“潑”。
她想起那日在呈坎。
飄揚的旗幟上寫了“風調雨順”四個大字。
是啊。
她心底的人間。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趙方晴:“我相信我們會共克時艱,以前吃樹皮都過來了。還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呢?小時候碗里的飯沒吃完,我爸就罵我。現在想來,罵得有道理,就該罵。那都是別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
觀竹:“吃了么?”
趙方晴:啥?
觀竹笑笑:沒事兒,跟你打個招呼。小姑娘,好好體驗,完善自己,回饋社會。
趙方晴:唔……有些東西很重要啊。一個家要擰成一股繩兒,一個團隊也要擰成一股繩兒,又或者說往更高的層面去想,都是要擰成一股繩兒的。但是總有些大腦沒被開發過的,天天想著你斗我,我斗你。斗和競爭也有區別吧。競爭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我不是說了嗎,對手和小人是有區別的。就跟競技場上一樣,好的對手惺惺相惜,彼此還沒開打,先鞠躬示意,多少離不開一個“敬”字。
她最近琢磨最多的就是這個“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