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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鸞啼驚一夢

第一章風回

“鳶,你帶給我的,從來都是快樂。”

少年的手仍在流血,風箏的提線已然浸滿了他的鮮血。夕陽自他身后映過來,他的笑容在發光。

“可是。”我望著被風吹得越來越遠的風箏,暮光中好似還能看清那風箏上的絲絹無力地飄著。是我弄斷了提線。我愧疚地低下了頭,不愿再望他。少年突然拉起我的手朝著風箏的方向奔跑,腰間的玉佩霖霖發出脆響。

“可是,你不羨慕風箏嗎?它像鳥兒一樣。”他停下來,我被嚇了一跳,呼呼地喘著氣。接著少年漲著紅紅的臉,一字一句道,“鳶,你帶給我的從來都是快樂。”

晨起尚是卯時,冬霧彌漫。他在內殿咳嗽了一夜,隔著綿簾仍能聽見他翻閱書簡的聲音。我為他備下今日的束裝,起身去后院煎藥。

十冬臘月,柴爐怎么都燒不起來。北涼地寒,冬日多疾風暴雪,正是民間多災多難之時。他是涼彧,是北涼的王。王土之上,是他的子民。我輕嘆了一聲,每逢冬日,他總是夜夜守在殿內,一點也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鳶兒,火又滅了。”我失了神,剛升起來的小火苗又被一陣惡寒之風熄滅。回眼望他時,他的裘衣已然落在我肩上,余溫突然襲滿我全身。

“過了冬天就好了。”他委下身子重新架了些木柴,悠悠地朝我道。我總是做不好事,聽他這般說,我更是一下漲紅了臉。“待春日來了,鳶兒準備做些什么呢?”

“放風箏罷。”我隨口答道。北涼的春日來得慢,我倒還真未想過此事。他眼角溢出笑意,地上的柴爐突然燃起來,一陣暖意侵向我們。自他為王以來,北涼少戰事。百姓安養,不過冬日多些難。熬到初暖花開之際,北涼境內無不樂土。

“但許清風,暮傍云飛。鳶兒還記得我向你提起過的那只鳥嗎?”他突然低眸道。

“王上,我記得。”我將身子湊近他,我記得。那是一只受了傷的鳥,外形龐大如鷹卻有一身青綠色的羽翼,叫鳶。他說,那時候他還不是王,也不是太子。他只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公子,鳶是哥哥送給他的禮物。

他不曾與宮中他人交好,自小在宮中最偏僻的殿內長大,連母親也不喜歡他孤僻的性格。直到鳶來了。它把他當做主人,為他銜來獸肉。鳶是那樣溫順,它總是依著涼彧。它會在他的宮殿上方盤旋,發出修長清亮的嘶叫,好似在為他感傷。這些都是涼彧告訴我的。他說起這些時,我總是跟著落下熱淚。此刻,他又想起它了。

“它有跟你一樣的名字,鳶。”

耳側突然一震,我的腦中一片嗡鳴。雙眼模糊中看見他抽手起身,直挺挺地望向我想要張口說什么。猶豫了半天,他還是瞇著眼睛擠出微笑道,“來年這個時候,北涼就不會這么冷了。”

我醒來之時,鼻腔中仍然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眼睛半睜間,女祭坐在崖邊笑盈盈地看著我。原來已經飛到了女祭山。

“淘氣鬼,回來啦?”女祭點了點我的鼻子,許是胸腔中積壓了太多煙霧,我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良久,女祭嘆了口氣向幽谷中走去。我突然發出刺耳的嘶叫,舒展開翅膀飛到她面前。

我太累了,只感覺到翅膀微微顫抖了幾下,便“砰”地一聲重重地落在地上。女祭山陰冷空曠,多是寸草不生的懸崖絕壁。落地聲在空谷里回響,眼角邊的羽毛逐漸被淚水浸濕。

誰會知道,那些人竟然會闖到女祭山南捕獵。當年北涼宮中盛宴,他們捕了我當做禮物送給北涼的小公子涼彧。可是真正的禮物,卻是令小公子親手取了我的命。那是北涼風沙呼嘯的深秋,冷意滲骨。涼彧拿了劍,環視著四周那些陌生的面龐。

寶座之上的人垂眸望著他,那是他的父親。也是曾躍馬揚鞭,為北涼打下偌大疆土的父王。而將我的性命當成禮物的,便是他父王身側之人——北涼太子。涼彧的哥哥便是太子了,那人衣冠齊楚,昂首而立,眉宇間卻有幾分帝王之相。只聽他譏笑一聲道,涼彧自小懦弱卑怯,連一只取一直雛鳥的命都下不了手。怎配為父王之子。

宴上之客一陣哄笑,涼彧取了劍,緩緩走向我。

我被困在籠里,他們捕我之時耳側上方留下的傷還淌著血,頭好痛。涼彧陰郁地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眼。太子突然戲謔般朝他喊道,彧兒,你還手軟什么!

瞬時間劍光如霜,劍落在了繩索上。涼彧打開籠子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堅韌的眼。在又一陣嘲笑聲中,涼彧抱起我離開宴席,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溫度。

他帶我回他的寢宮,吃吃地望著我道,“你貌似鷹,卻如此溫馴。叫你鳶吧!”自那以后,他變成了我的主人。他雖是公子,卻不受待見。這北涼之境極寒,冬日雪窖冰天,宮中更是陰冷壓抑。

冬日傷口疼痛難耐,總是折磨得我重重地呼吸,發出嗚咽的叫聲。我最怕這里的冬天,也最喜歡這里的冬天。他會將我抱在懷中,溫柔地理著我的羽毛,那是我與他最親近的時刻。傷快要痊愈的時候,我便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涼彧也在長大,他比我變化的更快。他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夜間習武,他的影子在跟長高。月下少年郎,我總是望著他出了神。

春日將近之日,他便討來風箏逗我玩。他的風箏總是放的很高很高,我振了翅膀去追,總能看到春日北涼都城里,一派繁華,宛如盛世。

“鳶,要是我是那只風箏就好了。”他總這樣道。我自知涼彧心中所念,便在夜里盤旋在他的宮殿上空,我想告訴他,那宮殿外的盛景。我夜夜啼叫,涼彧總是仰著腦袋,目光淡淡地跟著我。

我漸漸逐步控制不了身體的變化,涼彧的宮殿已經容不下我。那日我跟往常一樣在殿外小憩,我感覺到涼彧輕輕地將臉沒在我的覆羽里。他的身子突然變得很軟,一聲聲啜泣著。他朝我傾訴,北涼與蕪國交戰,哥哥已戰死沙場。我心中一震,愧意難當。

都怪我。

我僵硬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平日里硬朗的少年靠在我身上哭泣。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是一只維鳥。

古書記載,維鳥一族,有不詳之兆,維鳥所經之國,皆為敗亡。我是不詳的象征。

可是這一次,興許是我負了重傷,起初北涼并無大恙。但我開始舍不得那個宮殿,那個已經容不下我的宮殿。不料北涼與蕪國交戰,竟搭上了北涼太子。我怎知維鳥之患,竟來得如此之快。

他不再是公子了,而是繼為北涼的太子。

涼彧說,以后便可以住進更大更溫暖的宮殿。語罷,他嘴角微微顫動,墊腳摸了摸我的腦袋后便繼續習武。我知道,我該離開了。等涼彧沉沉睡去,我跟平日一樣,一聲一聲嘶叫著在他的宮殿上空盤旋至凌晨。直至天空開始露出魚肚白,我在他身邊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這里。飛回到我來時的地方——女祭山。

一路上戰鼓雷鳴,羽翼之下是被血染紅的北涼邊境。蕪國人仍向著北涼腹地進發,遠處的田野上竄起新的火苗。我發出陣陣嘶鳴,不愿去看這大地上生靈涂炭,滿目瘡痍。只覺心口突然一緊,我卑陬失色只想盡快離開這里。濃煙嗆得我難以呼吸,我的不斷揮動著翅膀,直到沒有知覺。

醒來之時,便已是在女祭山南。

又上錯茶了!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王上明明叮囑了多次的。在殿外等了好久,那文官才告退。

“王上,我明明記得的。”我進了內殿,垂著頭小聲嘟囔道。

“鳶兒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坐在案邊,嘴角含笑道。自我來王上身邊,便總是做不好事。可任我如何笨手笨腳,王上總寬容以待。他只道鳶兒單純,留在他身邊體己便好。“帶鳶兒放風箏可好?”

他臉上漾起笑容,已是北涼之春,好似清風拂面。我點了點頭,自知他的意思。

“過幾日,我便要親征蕪國。”

王上從不與我談及政事,我怔了怔不言語。心中苦意翻騰蔓至舌尖,我澀笑一聲,暗暗傷懷。他仍在岸邊研墨,沉著聲音繼續道道,“只是討回屬于我北涼之土。用不了多少時日的。”

與蕪國一戰,北涼割地千里,才滅了這片土地上燃不盡的熊熊戰火。與蕪國一戰,北涼王的身體也愈發萎靡不振。涼彧公子本不受待見,卻成了北涼的太子。

作家PpDCQ2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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