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午休結束歸來的工作人員遠遠瞧見尚未完工的場景里出現了一個人,還以為是哪個偷懶的群眾演員跑這兒來打盹兒了,便扯著嗓子大聲催促道:“嘿,那誰!這兒還沒弄好呢,你跑進來干啥?這可不是休息的地方,趕緊麻溜兒地出去!”時宜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呵斥,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準的禮,柔聲道:“不好意思,我這就離開。”工作人員瞧著她這行禮的舉動,心中頓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暗自嘀咕:“這是入戲太深了吧,還演上了。”不過,工作人員也沒心思深究,此刻他們滿心焦急,只想趕緊把這人打發走,好抓緊時間完成場景布置,畢竟馬上就要進行拍攝了。
時宜懵懵懂懂地轉身,一邊頻頻回頭,一邊腳步虛浮地走出了搭建的場景。一踏出那片區域,她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瞪大了雙眼。只見外面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筑高聳林立,還有那些在中州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呼嘯而過。她滿心迷茫,喃喃自語道:“我這是在哪兒啊?這分明不是中州,可我明明已經跳下城樓,為何一睜眼,就身處這全然陌生之地?”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發現老百姓的衣著雖說與自己相差不大,但那些稀奇古怪的黑色大鐵架卻讓她目瞪口呆。“那究竟是何物?”她滿心疑惑,腳步不由自主地隨著人流盲目地往前走去,心中翻江倒海,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一覺醒來,世界就變了模樣。她愣神片刻,心中篤定這里絕非中州,只因她瞧見一群群人,雖說身著百姓服飾,可手里個個都拿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仿若那盒子里藏著什么稀世珍寶。再往前看,還有人的衣著更是怪異,身著黑色衣服,頭上戴著個黑乎乎的不明物件,手里同樣拿著一個黑色盒子,嘴巴對著盒子不停地念叨著什么,另一只手還攥著一卷白紙。時宜滿心好奇,腳步不自覺地慢慢靠近,待走到近前,忽然聽到那人嘴里清晰地吐出“周生辰”三個字。時宜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瞳孔瞬間睜大,心跳陡然加快,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聽到了什么?周生辰!居然有人在提及師傅的名字!”她來不及多想,滿心急切,腳步匆匆地朝著那人奔去,因心急而略顯冒昧地喊道:“這位公子!”那人正說得眉飛色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打斷,頓時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轉過身沒好氣地回道:“誰啊?沒看見我在講戲嗎?”
那人轉過身,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時宜,瞬間,他的瞳孔仿若受了驚的小鹿,急劇收縮,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他心中暗自驚嘆:“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群眾演員?怎生得如此漂亮,而且她身上那股子氣質,仿若從古籍中走出來的一般,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心急火燎地趕緊打開手里的劇本,目光在劇本與時宜之間來回穿梭,比對之下,心中更是震驚得仿若掀起驚濤駭浪。“這,這可不就是從書里走出來的時宜嘛!這扮相、這氣質,與劇本里的時宜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時宜望著眼前這個發呆的人,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出于禮貌,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您剛剛提及周生辰,請問……”“等等!”時宜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那人仿若發現了稀世珍寶,兩眼放光,激動地說道:“你是今天來試戲的群眾演員吧?不管你是群演還是啥,就憑你這身氣質,太符合女主時宜了!美女,我想請你試一段戲,就耽擱你幾分鐘,成不?”“嗯?”時宜仿若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弄懵了,心中一團亂麻,暗自思忖:“試戲?試什么戲?這人怎會知曉我的名字?”“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言罷,導演虎哥仿若生怕時宜反悔,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火急火燎地就往試戲棚拽。到了試戲棚,導演虎哥從包里掏出一個本子,塞到時宜手里,時宜有些疑惑地打開,只見里面的文字雖說與中州的大相徑庭,但好在她腦子聰慧,大致也能瞧個明白。導演虎哥清了清嗓子,興致勃勃地給時宜講起了一場戲:“你聽好了啊,這場戲是說時宜聽聞周生辰的噩耗,悲痛欲絕,整個人仿若被抽走了靈魂。可就在這時,北魏皇帝劉子行卻落井下石,強封崔時宜為貴嬪。雖說名號是貴嬪,可這冊封禮卻是按照皇后的規格操辦的,擺明了是羞辱。時宜聽聞此事,心中并無波瀾,只因她早已做好追隨師傅周生辰而去的打算。這一生,因著種種迂腐的規矩束縛,她與周生辰只能以師徒相稱,有緣無分。如今周生辰一走,時宜萬念俱灰,在冊封貴嬪這一日,決然跳下了城樓。”導演虎哥說得唾沫橫飛,待他講完,抬眼一瞧,卻驚得瞪大了眼睛,只見面前的時宜已是淚流滿面。
片場中,導演虎哥的目光緊緊鎖在眼前女子身上,眼中滿是驚愕與好奇,他不禁脫口而出:“你…你這是和角色共鳴了嗎?”頓了頓,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連忙補充道,“對了,還沒請問你的名字?”
時宜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眼角,將那晶瑩的淚花悄然拭去,隨后,她身姿優雅地微微下蹲,朝著虎哥行了一個標準且恭敬的禮,輕聲說道:“讓公子見笑了,我姓崔…”只是這“崔”字剛一出口,后面的字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哽在了喉嚨,再也吐露不出。剎那間,時宜的腦海中閃過自己已然舍棄崔姓的事實,于是急忙改口:“我來自南辰王府,名時宜。”她的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回響。
“時宜,你也叫時宜,這是巧合還是,這不巧了嗎,哈哈。”虎哥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那笑聲在片場的喧囂中顯得格外響亮。此刻的他,滿心沉浸在這奇妙的機緣里,完全沒留意時宜提及的“南辰王府”。“剛剛我給你說的那段戲,正是時宜跳城墻樓的經典橋段,這下子,我是真的按捺不住,非得讓你去試試不可了。”虎哥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場驚艷的表演即將誕生。
然而,就在這時,虎哥身旁的工作人員面露難色,小心翼翼地湊近提醒:“虎哥,你讓這美女來試戲,可女主角那邊都已經試好戲份了,您這臨時起意,怕是不太妥當吧。”
“哦豁。”虎哥下意識地皺起眉頭,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說實話,他方才瞧見時宜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一道電流擊中,仿若劇中的時宜穿越時空,真切地站在了眼前。那一刻,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心底破土而出——定要讓這姑娘試試。他哪里知曉,面前之人,正是貨真價實的時宜,只是這層真相此刻還被蒙在鼓里。
還沒等虎哥從這思緒中回過神來,一名工作人員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大喊道:“導演,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虎哥心頭一緊,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