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韞沒問她為什么離婚,就像宋知許沒問明知道兩個人走不下去為什么要訂婚,宋知韞只是默默把肩膀借給她,允許她短暫難過一會但絕不能困于此情此景。
人這漫長的一生愛情和婚姻不過是占據了極小的一部分,她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山水迢迢,哪里都是歸途。
…
翌日清晨。
宋知韞早早起床陪著宋老爺子晨練,宋知韞站在老爺子的斜后方,悄悄踱步湊到大哥宋時聿的身側,小聲囁嚅道,“大哥,你有沒有幫我選好助理?”
聽到這話,宋時聿動作稍稍一頓,一想到她提的那些無理要求,忍不住輕蹙了下眉,故意避開她。
“?”
宋知韞輕皺了下眉,瓷白臉頰上那含笑的神情有些呆滯,“你說話不算數!”
宋時聿:“……”
他正思索著要怎么敷衍過去,余光瞥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西廂房的方向緩緩走來。
宋知韞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遙遙相望的瞬間他眸底情緒暗涌,修長的手指下意識的摸了下鼻子,不動聲色將情緒壓了下去。
身上穿著簡單干凈的黑色襯衫配著長褲,他的領口微敞,頸側的抓痕好像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清落雅貴的眉眼像是有種神奇的魔力一般勾得人不得不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趁她愣怔之際,宋時聿及時抽身,順便將周靳嶼叫了過來,“你三哥那全是男模級別的助理,讓你三哥送你幾個就行——”
宋時聿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一見面就吵架的兩人今天卻異常安靜。
不對勁啊?
怎么不吵了?
他又站在原地耐心等了三秒,又沒見兩人吵起來,一點不符合常理。
周靳嶼不同于他家的其他幾個兄弟,自小就養在了宋家。
就連接宋知韞回家那天,周靳嶼都是第一個見到宋知韞的。
被接回來的小姑娘對于家庭變故后患上了創傷性失語癥,一度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和外界有任何交集,那段時間還是周靳嶼陪著她走過來,小時候總愛黏在周靳嶼的身后,像個人形掛件一樣,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兩人的關系突然變得劍拔弩張,連回老宅吃飯的時間都要錯開。
宋時聿自詡對人的情緒感知并不遲鈍,小姑娘身上散發著那股淡淡的緊張感并不是假的。
“什么助理?”
周靳嶼剛剛回國,工作上有許多事情要去處理,還要準備接手君樾,忙到凌晨才睡。
那枚戒指還靜靜地躺在他的褲兜里,宋知韞就好像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戒指也不要了,他也不要了,甚至連個交代都沒有。
宋時聿的視線從宋知韞的身上移到周靳嶼的身上,似有無奈般的輕嘆了聲,“她啊,跟我說要換助理,讓我給她找兩個男助理,要長得好看的,要身材好的,身高188,未婚且沒有女朋友的,還要…聽她話的——”
聽她話的,宋時聿其實都說的比較委婉了,原話是在職期間要完全忠誠于她。
宋時聿知道她要換助理的這事后,問她什么她都不說,就讓人暗中調查了下。
她身邊的助理曉琳是設計專業的應屆畢業生和宋知韞同屆但不同專業。
畢業后就來到宋知韞在大學期間創立的棲云工作室工作,擔任助理一職,而原助理luna教會曉琳后也正式回到了遠寧集團工作。
曉琳在她身邊也不過工作才六個月,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盡心盡力完成分內工作,這突然想換助理不得不讓宋時聿起了疑心,派身邊的總助李林去調查了下,收到的調查結果卻是宋知韞發來了條“警告”的消息。
“聽她話的?”周靳嶼站著沒動,單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一把將正在放空的宋知韞薅了過來,“要招新助理,嗯?”
“……”
周靳嶼順勢將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整個人像沒有骨頭般似的險些要靠在她的身上,肩側過于滾燙熾熱的溫度讓宋知韞不禁陷進回憶里。
清風徐來,吹亂了額前垂落的碎發,露出那雙不染任何情愫的眉眼,卻勾得人心尖發癢。
宋知韞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那道難以讓人忽視的視線又再次落在她的身上,她輕皺了下鼻子,正準備說些什么,耳側便落下那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
“宋知韞——”
“你怎么不知道回頭看看我呢?”
他的尾音很輕,以至于讓宋知韞產生了種他很溫柔的錯覺。
“看你干嘛?”宋知韞微側了下腦袋,語氣輕軟,學著他說話時那股子漫不經心的勁勁,“你要給我當助理?”
她湊近,身上那股淡淡馨香瞬間侵入鼻息,那神情好似在說,你終于落到我手里了。
即使掩飾的再好,輕揚的眉尾也在向他宣告著千萬不要落到她手里,否則她一定會弄死他絕不手軟。
“……”
周靳嶼勾唇輕笑,修長的手指落在她被吹亂的碎發上不疾不徐的整理著,“你要是想也沒問題,畢竟——”
“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都在給我們的小公主打工,不是嗎?”
“周靳嶼!”
周靳嶼那雙眼睛裹挾著淡淡的溫柔感,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熱戀期的愛人一般繾綣,叫人難以招架。
嗓音徐徐落在耳側,不知是被清晨陽光照的還是因為什么,那張瓷白的臉頰上倏然泛起了淡淡紅暈。
雙眸瀲滟,嬌艷動人。
聽到這話,宋知韞瞬間炸毛了,死對頭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果然不假,句句戳她心窩,讓她不得不又想起蔣斯煜。
“小公主”稱呼是小時候蔣斯煜為了哄她開心時隨便叫的,卻無意間被周靳嶼聽到繼而調侃了很多年。
周靳嶼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身上就是件湖藍色的tutu裙,走起路來,垂在胸前的辮子輕晃,驕傲的像只小孔雀,從不會向命運低頭,以及身上那股越挫越勇的勁勁格外吸引人。
小姑娘不想和他做一些無謂爭執,轉身離開。
每每碰到蔣斯煜就好像觸碰到他的禁區一般,非要鬧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才肯罷休。
周靳嶼沒攔她,單手插兜漫不經心的捏了捏褲兜里那枚戒指。
還未等他在心里默數三秒呢,耳側便悄然響起那道軟乎乎的聲音——
“那周助理準備什么時候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