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華用力將倒在他身上的白欲雨推回床上，緊接著就趕緊跑出房間。他看了一眼時鐘：凌晨五點。他覺得這個點他沒必要再睡了。他將自己的外套穿好，便走出別墅，打車回家。

幾個小時后，白欲雨醒來了。她喝斷片了，不記得昨晚發生什么。她從床上坐起來，便一眼看到她放在化妝臺上的首飾。她走過去，輕輕打開它，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燦爛的光輝。

她揉揉眼睛，仿佛昨日是一場夢。她緩緩將首飾盒關上，小心翼翼地放進首飾盒里，再鎖上鎖。忽然，一陣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她皺皺眉：誰一大早的就敲門啊？她走出房間，瞥見對面是空無一人，知道黃華走了。

她走下樓，看一眼滿眼，突然愣住。原來是她母親來拜訪她。她慢悠悠地打開門，低頭便看見母親拎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

“媽，你怎么來了？”白欲雨神情有些不自然，她真的沒想到她母親居然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春節沒回來探親，昨天生日又是那副表情。”白母從容地走進別墅，將土特產一并放在桌上。“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我一看就知道有隱情。”

白母坐下，隨手開始擺弄起茶具泡茶。“你也坐下，咱們好好聊聊，你和石俊喆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母嘆了一口氣，朝四周打量，就發現這棟別墅里沒有一絲男人住過的氣息。

白欲雨沉默許久，低頭擺弄著母親帶來的土特產，沒說話。

“小雨啊，”白母用慈祥的聲音說，“當初你從小鎮考到大城市，并且畢業后選擇留在這里，我沒意見。”白母將熱水倒進茶壺里，再給茶壺蓋上蓋子。“你和石俊喆簽訂婚約，我也沒意見。”

白母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將茶分別絲滑地倒進兩個茶杯里。“但是你要對得起你自己啊。你現在明顯是受欺負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白母說了太多話，口渴，抿了一口茶。“沒關系，不行你就和我回到小鎮里好好過生活。”

“媽。”白欲雨終于開口說話了，她被母親的肺腑之言弄得鼻子酸得像檸檬。“我和他離婚了。”她不愿再說出石俊喆的名字，可能是他的名字有點燙嘴吧。

白母沒說話，她觀察力非常強，早就發現他們兩個不住在一起了。要說他們兩離婚，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白欲雨輕輕吹了一口茶，但茶升起來的霧氣讓她放下了茶杯。“我……他不小心和高茹發生關系，還讓她把孩子生出來。”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因為她想起自己在醫院胎死宮內的事情，感到十分難受。

“我……受不了了。而且……”白欲雨本來想把自己在醫院的事情和母親說，但后半句話被她咽了下去。

白母沒想到這個石俊喆人品居然不怎么樣，皺了皺眉，而又淡定地用茶杯蓋子輕輕將茶葉捋到一邊，再優雅地喝了一小口。

“那你有工作嗎？錢夠不夠用，不夠找我要哈。”白母比尋常人鎮定，思考的方面也比較全面。

“他凈身出戶，倒是給我不少錢。”白欲雨的眼淚再也無法克制，一股腦全涌出來。

“哦……這樣啊。”白母說道，腦子里卻開始打起如意算盤。“那要不你回小鎮一趟？我看你也挺閑的，你爸不是走不了路了嗎，你要不回去看看他？”白母說完，給自己添茶。

“好主意。”白欲雨說道，但是她覺得白母找她回小鎮絕對不是看望父親那么簡單。

“那你趕緊收拾行李吧，去小鎮住幾天啊。”白母見她答應了，二話不說又開始自作主張地幫她安排好行程。

白母對白欲雨還是充滿母愛的，只不過這種母愛稍微有一點偏激，因為白母希望一切都在她自己的掌控之內，一切都要如她的意。

當年白欲雨考出大城市其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逃出她母親的掌控。和石俊喆簽訂婚約也是如此。不然又要回到小鎮，過上她母親所希望她過上的生活。

白欲雨快速地收拾好行李箱，便和母親趕到飛機場。白母早已給她訂好飛機票，她們便待在候機室等待起飛。

所以，如果我沒答應回小鎮，媽媽還是會逼我回去，是嗎？白欲雨自嘲地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低頭玩手機的母親。

很快，她們在晚上抵達了小鎮。

白欲雨走到家門口，看見門上有一個蜘蛛網，還有幾個蚊子在飛來飛去，一時間有點不適應。“趕緊進去啊。”白母在她身后，催道。

白欲雨掏出一把生銹的鑰匙，擰開生銹成棕色的門鎖，隨著“嘎吱”的一聲響，她走進家門。

好小啊，她看家里的第一眼就想，她小時候住這里時，怎么會覺得這里寬敞？

“爸，你身體還好吧？”白欲雨見白父獨自推著輪椅從房間里出來，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趕緊去打掃一下房間吧，兩年沒住過了，應該已經布滿灰塵了。”白父舒適地躺在輪椅上，沒事人一樣擺擺手。

她放置好行李箱，緩緩走進自己的房間。這里已經很久都沒有打掃過了。到處都是灰塵，一層厚厚的灰塵。她立刻拿起充滿年代感的掃帚，匆匆打掃一下，不然連走都走不了。房間里總共有三個蜘蛛網。她有點害怕蜘蛛，趕緊一同將它們掃進簸箕，再倒進蒼蠅亂竄的垃圾桶里。

忙活了兩小時，終于清理干凈了。她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倒頭就睡到天亮。

“小雨，出來吃早餐，不許賴床。”白母七點鐘準時敲門，大聲說道。

白欲雨只得睜著那一雙尚未完全睡醒的眼睛，暈暈乎乎地從房間里出去，刷牙洗臉一次性搞定。她的睡意漸漸消散，她坐在狹小的餐廳客廳一體化的房間里吃母親親手煎的煎餅果子。她一口咬下去，是家鄉的味道。

她許久沒品嘗到母親親手做的煎餅果子了，她大口大口地吃著，好像趕時間一般。“慢點吃，別噎著。”白母提醒道。

她點點頭，速度放慢了一些，細細品嘗。

她感覺她好像回到從前，變成了那個無憂無慮、活潑開朗的青少年。她的母親還是那么喜歡管教，她的父親還是那么溫柔，仿佛什么都沒變。

可當她看著她父親因車禍而失去的雙腿時，她比誰都清楚。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任何事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