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過后,屋里的人聞訊走了出來。
幻離收回抬起的腳,鬼鬼祟祟地躲到墻根,豎起耳朵聽張家院子里的動靜。
腳步匆匆,只聽到一婦人哭嚎:“造孽,避世日剛過,你就往家里撿這么晦氣的東西!”
說完又罵了一句:“你們這些奴才還愣著做什么,快去請郎中,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有一個算一個,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腳步聲往大門來,幻離身子一輕,直接蹲在張家墻頭,這才看到院內景象。
小廝口中凍僵了的小姑娘已經緩過來了,一只手攥緊身上破爛的黑袍,另一只手死死抓著一段滴著血的燒火棍。
幻離這才看清楚這小姑娘的面容。
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死人微活。
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是凍傷,就算坐在熊熊燃燒的火堆旁,面色比紙還要白上三分。
女孩的頭發稀疏發黃,整個人干瘦的,像極了張三家門前因為冬天落葉的桃樹,枝干雖然纖弱,但遒勁有力。
此時的她,灰白的嘴唇緊緊抿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奇葩母子。
面前這個男子,面若玉盤,目若朗星,身披赤色錦緞襖,此時正捂著額頭趴在穿著絳紅色的衣服,頂著同款大臉的夫人懷里抹眼淚。
矯揉造作地像是樓里的小倌,南知捷覺得胃里翻涌,可惜腹內空空,只是干嘔幾聲。
光是這幾聲,就足夠觸動奇葩母子的脆弱神經。
婦人惡狠狠地瞪了南知捷一眼,“你這短命鬼,我家寶兒好心好意收留你,你這才撿回一條命,你不想著知恩圖報,反而傷了我的寶兒,當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p>
好一個收留。
真會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前世迎春樓的媽媽也是如此,路邊撿到自己后,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問,只說救命之人當以身相報。
這一世,撿她回來得人變了,性質卻沒變,典型的換湯不換藥。
而這個看起來家底豐厚的人家,比迎春樓更是喪心病狂。
南知捷也不搭話,冷嗤一聲,眸光帶著冷意靜靜看著母子二人表演。
婦人罵累了,發覺這晦氣的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登時發了狠,招呼丫鬟婆子把她拉下去打死。
兩個婆子剛走上前,南知捷揮舞著燒火棍,聽著棍子劃過空氣的呼呼聲,婆子就知道面前這啞巴每一次揮動都是下得死手。
其中一個婆子對門房使了眼色。
感應到來自背后的危險氣息,南知捷轉過身,只看到一長長的黑影直沖門面,她躲閃不及,連忙閉上雙眼,鈍痛感順著鼻梁開始蔓延。
趁著她分神之際,婆子們上前奪了她手中的燒火棍。
“放肆!”一道男女莫辨的矜貴之聲自上而下傳入眾人耳畔。
在場之人正疑惑著聲音從何而來,婆子們的手卻是一輕。
這瘋子竟這般直挺挺的從地上飄起來升到半空中。
“吾以化身游歷陳國,未料遭汝等毒手,待吾歸天界,必令爾陳人償其代價?!?/p>
說完這副枯瘦的身子徑直飄出張家宅邸。
幻離將姑娘往肩上一扛,一溜煙兒地跑回青云客棧。
等到放在榻上,幻離探了探姑娘的鼻息。
竟是沒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