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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芳蹤奇譚

第二十九章哱力兔的朝會

天色尚未破曉,島內某地大殿中,氛圍幽深而神秘。

殿內雕花金椅上并肩而坐的兩位男子,皆神色肅然,注視著下方匯聚的人群。

左側那人身形魁梧,披著狼皮鑲邊、繡有草原特有紋飾的黑灰色長袍,腳蹬氈靴,面容粗獷,鼻梁高挺,眼神銳利如鷹。

他微微抬起下頜,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那緊抿的雙唇像是封存了無數秘密,而偶爾浮現的冷峻笑意,更添幾分難以揣測的深沉。

右側之人則穿著牦牛皮輕甲裙袍,護心鏡與銅片在燭光下微微泛光。

他的外形英武果敢,但眉宇間透著歲月的風霜與深沉的疲憊。他一手搭在扶手上,輕輕敲擊,顯然心中已有重重思慮。

大殿下方,鮫婆、黑剎、白剎、鬼童兄妹、紅菱,以及幾個身份不明的隨從分列兩側,彼此低聲商討,時而抬頭觀望,面上盡是凝重與遲疑。

忽然,一名丹士模樣的男子匆匆走了進來。

只見他懷抱一只精致的木盒,步伐急促而小心。

走到殿前,他彎腰將盒子高高舉起,恭敬地說道:“恭喜大人,這批藥已煉成。”

右側之人聲音低沉,緩緩問道:“炎華,可曾遣人將丹藥送入宮中,令其先行試藥?

丹士炎華連忙答道:“回大人,最近兩個月三場颶風接連肆虐,王內侍未曾安排宮人前來。我們派出的人手,皆有去無回。不知這次,該派誰前往才是妥當?”

左側之人微微抬眼,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那老東西年事已高,恐怕不能擔此重任了,鄭家那姑娘可還在島上?”

紅菱躬身稟報道:“稟大人,鄭縣主六七日前已然離去。”

右側之人微微皺眉,聲音略顯冷硬:“竟是些沒用的東西,一點忙幫不上,盡來添亂,可還有熟悉路線懂如何交貨的之人?”

鮫婆聞言,微微欠身,搶先開口道:“吾弟邾凝最為合適,他每年炎夏颶風時節,往返一次甚或兩次,早已熟稔此路。”

炎華卻面露難色,猶豫道:“邾凝前幾日在煉藥坊巡視,這兩天卻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上座之人目光微微一凝,語氣不容置疑:“那可還有其他合適人選?”

鮫婆略作思索,抬頭回應道:“前兩日有一小和尚闖入,邾凝準是與敖厲在一起,我稍后去尋他一番便是了。”

此時,大殿外傳來一道渾厚的女聲,語調平靜中透著幾分強勢:“不必勞煩巫祭大人了,明后日我返程時,一并將藥送過去就是了。”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豐腴女子緩緩步入大殿。她步伐穩健,臉上帶著一絲不急不緩的笑意。

這豐腴的女人竟是那個在第一關競速時候,掉落下去,被利劍刺穿,命喪當場的張興萍——寧安鎮黃金來的大夫人。

上座之人看著她從容走進來,不疾不徐地應聲道:“如此甚好。此次雖節外生枝不斷,但好在有驚無險,黃夫人功不可沒。往后再有人送至島上,需多加留意,莫要再出岔子。”

張興萍微微一笑,毫不遮掩:“那是自然,此次是我計劃不周,小瞧了這些女人,讓這兩個孩子沒有提防。往后再有新人送至島上,我必定多加小心,不會再出半分差錯。”

話音剛落,鬼童兄妹湊上前來一臉不悅,眼中滿是不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

男童發出稚嫩的聲音,仰首問道:“娘親明后日便要走了嗎?”。

女娃依偎在她身側,撅著嘴道:“娘親不能再多留幾日嗎?我舍不得您走啊!”

張興萍蹲下身子,抬手撫摸著男童的頭,另一手將女娃輕輕摟入懷中,輕聲安撫:“娘親要回去做些準備。等你們回到家時,便會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等著你們。乖,快三十歲的人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娘親很快就會再見到你們的。”

兄妹倆依偎在她的懷中,畫面顯得溫馨又動人。

若不是他們頭上那對與眾不同的牛角與兔耳,這一幕幾乎如同尋常人家一般幸福。

張興萍說著,眼睛里滿是無奈,看她這三四十歲的樣子,怎么會有兩個快三十歲的孩子,更令人費解的是,這倆孩子的外貌看起來也只有十來歲的模樣。

男童低頭沉思片刻,像是壓下心中的情緒,拉了拉女童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地問候了一聲:“母親。”

然后他轉身,向殿上之人恭敬地行了一禮,語氣平穩而克制:“大人,我和妹妹先退下了。”

他牽著妹妹的手,低聲說道:“走,我帶你去玄獸巢看看鳳凰。”

小女孩回頭看了張興萍一眼,眼神里依舊是不舍,卻還是乖乖地跟著哥哥離開了大殿。

看著鬼童兄妹的背影漸漸消失,大殿內的氣氛再度凝重起來。

殿上之人微微皺眉,問詢道:“鮫婆,邾凝與敖厲在一起可是在尋那闖入島的和尚?這也有三四日了,竟還未尋到?難不成人已離島了?”

鮫婆垂首,手捻衣角,沉思了下緩聲道:“依老身所見,確有此可能。墨蓮、桃夭出手,對那小和尚施了幻神香,除了鎮靜安眠外,尋常人在這香氣下,蹤跡無所遁形,敖厲的風獸味道應該沒有尋不到的他的蹤跡的理由,按說早該尋到了。”

話說著,濃烈刺鼻的硫磺味飄進大殿,殿內眾人被這氣味嗆得紛紛捂住口鼻,連連咳嗽起來。

殿上之人臉色瞬間陰沉,怒聲問道:“這是哪里來的什么怪味道?丹藥房炸了不成?”

張興萍忙以袖掩鼻,上前稟報:“與丹藥房無關,此刻島上已滿是這股味。偃師推測過,恐是前山下的火山口有異動,眼下空中已然浮現些許煙云。”

鮫婆微微擺手,鎮定自若道:“無妨,這類情況并非首次。以往火山偶有動靜,氣味也會飄散過來,只是這次,味道著實濃烈了些。”

殿上之人問詢道:“那些跑走的女子可有消息?柳姬只飲活人鮮血,洞內那些把戲,剩下的人可還能繼續進行下去?”

鮫婆輕輕搖了搖頭:“幾場下來,剩下的人有一半人跑走了,洞內剩余人暫時沉睡封閉洞中了,繼續不下去了”

殿上人繼續問詢道:“跑走那么多?那些跑走的女子可有何消息?”

鮫婆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被我們追到前山碎石林里面去了,當年來這里時,我們都奈何不了那蛇王,被它逼著遷到這里,幾個女娃兒雖然會些拳腳功夫,也奈何不了它的。”

張興萍笑了,眼神伶俐的橫掃了一眼鮫婆,說道:“巫祭大人不可掉以輕心,那為首之人有些詭異,她假扮成我干女兒登上島來,一定另有目的。”

鮫婆身軀微顫,抬頭問道:“你干女兒?那刀疤臉的女娃兒?那為何不早提及,及時處理掉她?”

張興萍聞言,冷冷地回應:“一切皆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身為指揮者,毫未察覺到她們所為所做,是你的失職。

我在觀妄谷中脫身,便及時來到峴崆林中觀望,那些女娃身形伶俐皎潔,屢屢妨礙我們行動。

如若不是我及時吹響哨子下場指揮,根本就湊不齊晚上那些為柳姬大人準備的食材。”

鮫婆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怒懟道:“那些女子都是你母子三人尋來的,這么多人是一伙的,屢屢破壞行動,你又作何解釋?”

女人斗起嘴來果真不好惹,尤其是兩個心懷叵測的惡人,言語間劍拔弩張,皆是直擊對方的過錯;

張興萍怒看她一眼,鮫婆眼中也帶著狠厲,二人眉眼間皆露著殺氣。

殿上人厲聲喝止道:“好了,不要吵了,這次到這里,丹藥已成,又完全復刻了一個更為完美的柳姬出來,已經算是完滿了。”

鮫婆試著轉移話題,轉身看向一旁身材矮胖渾圓,體態如山一般厚實,顯得極為壓迫的男人,目光中充滿了贊賞:“幽煌大人這次功不可沒,這么多年終于又一個杰作。”

幽煌面容蒼白如紙,圓潤若瓜,雙眼細長而陰鷙,閃爍著詭譎的寒光。

他身披暗紫道袍,繡滿古怪符咒,似乎不斷散發幽幽陰氣,手掌粗短卻有力,長長的指甲黑紫尖銳,腰間懸著一柄殺豬刀,寒光閃爍,似能割裂靈魂。

幽煌張嘴發出詭異沙啞且低沉的聲音:“這又算的了什么,試想世人皆是出自娘胎,從沒有人能憑空造出活生生的人來,但我便是要成這人所不能為之事。嘻嘻嘻~”

前面的聲音讓人抓狂,后面的笑聲毛骨悚然,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發出這樣和其體態完全不符的尖細怪異聲音。

說完拉起鮫婆的手,盯著鮫婆臉看了看,戲謔嘲弄道:“垂垂老矣,你這張老臉已經沒了來這島時的風采,巫祭大人,要不要我幫你換個軀殼?”

鮫婆甩開他的手,緩緩說道:“幾百歲的人了,還這么童真,在場的誰敢給你老人家試試手,從身上這里切一塊,那里補一塊,想想都駭人的很吶,嚇的人心肝亂顫,幽煌大人吶,日后再說,日后再說。”

幽煌不死心的又拉起鮫婆的手,拍了拍說道:“心肝亂顫啊,那是不是壞了,拆下來我可以幫你修修換換,嘻嘻嘻~”

鮫婆聽到這笑聲,連忙抽回手捂住了耳朵,不愿再聽。

幽煌瞅了瞅張興萍,語氣帶著一絲挑逗,又嬉笑著嘲諷起來:“你看看與你年紀相仿的黃夫人,還是當年風采,不黃不老,風韻猶存,不像某些人啊!”

鮫婆捂著耳朵未曾理會,張興萍卻冷笑一聲,眼中透出狠厲:“看什么看,又有什么好看的,今日這不老不死的鬼樣,還不是拜你們這些煌骨尸巫害的。”

殿上兩人悠然起身,似乎不再理會眼前的紛爭,一左一右慢慢步向大殿兩側出口。

眾人也不再言語,紛紛轉身,走向大殿出口,氣氛逐漸平靜下來,大殿內的喧囂與壓抑也隨之消散……

雪月聽風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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