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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芳蹤奇譚

第四十六章劫火照夜雪落無聲

火爐上,水壺升起霧茫茫的氤氳煙氣。

裴花花坐在板凳上,手指輕輕撫過椅把,溫善地看著岳清澄,眼神有些放空。

想起兒時的光景,寒風(fēng)如刀的冬日,五、六歲的敖厲穿著襯褲,赤著上身光著腳被敖蒙丟在街上,小臉凍得通紅,卻硬是不肯穿那件獸皮外衣。

裴花花一路小跑過去,氣喘吁吁地脫下自己舊布改的小棉襖塞到他懷里,皺著眉低聲呵斥:“敖厲,你這是想凍死自己么?快,穿上!”

敖厲抬眼看是裴花花,小臉上閃過一絲喜意,小手摸著那件縫線歪歪扭扭的棉襖:“那,花花姐姐你呢?你不冷么?”

裴花花哈了哈手,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不冷!姐姐還有這件麻衫。”

敖厲低頭瞧了瞧那件歪歪扭扭的小棉襖:“花花姐,這襖子真丑!”他嘴上嫌棄著,卻麻溜的將棉襖套在了身上,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

裴花花輕撫著他的頭,聲音透著幾分關(guān)切:“咱先把身子暖了,管它好看不好看呢,凍壞了可咋整?”邊說邊拉起敖厲:“走,花花姐姐帶你去食坊,給你煮點(diǎn)熱乎的湯,喝了就不冷了。”

雪花落滿了他們的肩頭,裴花花緊緊拉著敖厲,任由寒風(fēng)呼嘯,身影在雪地里卻無比堅定。

年歲漸長,敖厲的孤冷日益加深,沉默成為他日常的面具,族中人漸漸疏遠(yuǎn)了他,唯有裴花花,始終不離不棄,但親密無間的兩人,卻始終隔著什么。

敖厲不愛說話,總是冷冷的模樣,唯有在被罰跪時,裴花花悄悄遞過去的熱地瓜,能讓他嘴角微微揚(yáng)起些許弧度。

流年暗換,幾載春秋轉(zhuǎn)瞬即逝。

在一個溫暖的春日午后,族長高天璟和夫人來到當(dāng)時的族長敖蒙家中,茶香裊裊,話題在幾聲閑談后,漸漸落到了敖厲身上,提起了結(jié)親的事情。

那時,裴花花還年輕,面容清麗,心里雖然早已有了那份隱秘的情愫,但并未表現(xiàn)出來。

高天璟輕撫茶盞,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語氣卻是那樣的鄭重其事:“敖蒙,花花和敖厲自幼便相知相伴,性格互補(bǔ),若有機(jī)會成婚,不失為一樁美事。”

夫人微微頷首,柔聲附和道:“敖厲雖然性子冷,但花花心細(xì),能包容他的性格。這段姻緣,或許是天意。”

敖蒙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遲疑:“敖厲尚且年幼,畢竟花花比他大些,這孩子性格不受管束,等敖厲回來問問才能定奪。”

高天璟夫婦雖未得明確答復(fù),心下卻已有了定論。這兩孩童自幼親厚,理應(yīng)順理成章,佳偶天成。

然而,當(dāng)夜風(fēng)驟起,命運(yùn)已悄然改道。

晚上敖蒙還沒來得及跟敖厲講,便發(fā)生了敖厲把怪狼送回到異族人的事,這件事后,敖厲去了玄獸巢,敖蒙再也沒機(jī)會跟他提起結(jié)親這事。

歲月如刀,高天璟夫婦曾幾度為裴花花尋覓良配,奈何皆被她婉拒,后來,她改名裴殊蓉,與那懵懂青澀的年少歲月訣別。

多年后,庭院依舊,繁花滿地,而當(dāng)年的少年少女,一個成了孤影沉穩(wěn)的大叔,一個成了慈悲溫厚的大嬸。

若無那場變故,如今他們的孩兒,也該與郡主岳清澄一般年紀(jì)了。

——

“嬸嬸,水燒好了。”青菀從藥廬中探出頭來,輕聲喚她。

這一聲將裴花花回憶中拉了出來,她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走進(jìn)藥廬,小心翼翼地給岳清澄調(diào)整被褥,目光中滿是慈愛與憂慮。

而后,她轉(zhuǎn)身輕聲提醒青菀:“夜深了,早點(diǎn)去休息吧,明天還得由你配藥熬煮,這些事嬸嬸不太行的。嬸嬸今夜照顧在這就行。”

青菀猶豫了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藥廬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

門外,女衛(wèi)們交替換班,謹(jǐn)慎地巡視著周圍,害怕再有變故。

月光照在裴花花的背影上,襯得她的身影愈發(fā)單薄,卻顯得格外堅定。

這一夜,她沒有入睡,一直守在藥廬里,時而為岳清澄擦汗,時而忙碌著整理藥材。

青菀回到敖厲家中,去看了看賴芊芊,女衛(wèi)們把她安置在柴房中,青菀伸手探了下還有呼吸,脈搏也平穩(wěn)了下來,便沒再管她。

天剛破曉,晨曦微露,庭院里,皇甫流云、謝忘川和陸青峯已然起身,在露水未干的青石地上練武。

刀光劍影翻飛間,晨風(fēng)送來陣陣破空之聲,偶爾幾只鳥兒撲簌掠過。

藥廬內(nèi),岳清澄漸漸醒來。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裴花花忙碌的背影,手里正端著一碗粥,熱氣騰騰。

裴花花坐到床前,見她無法起身,便舀了一勺喂過去,語氣慈愛而又關(guān)切:“一夜未進(jìn)食,先喝些粥暖暖胃,待會兒再喝藥湯。”

青菀端著一木盤走了過來,盤中放著搗碎的藥材與潔凈的棉麻布條:“澄姐醒了?”,臉上帶著松了口氣的微笑。“先吃吧,等下讓我看看傷勢如何了。”

岳清澄掙扎著吃了幾口,卻露出些許猶豫,抬眼問:“賴芊芊呢?她還好嗎?”

青菀聞言,手上微頓,語氣柔和地答道:“芊芊姑娘昨夜已妥善安置在敖厲家中歇息,氣息平穩(wěn),休養(yǎng)休養(yǎng)無礙的。”

或說著,她隨即又輕嘆了一聲,語氣略帶嗔怪:“澄姐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她是誤把你當(dāng)韓霜月,才會親近于你。一個山匪,你還當(dāng)她是什么好人。”

岳清澄垂眸,語氣中帶著幾分歉疚:“不知她人苦,不可輕言她人惡,沒有人是故意作惡的,只是造化弄人罷了!”

青菀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嘆了口氣,俯身細(xì)細(xì)揭開岳清澄裹傷的布條,眼神專注,片刻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露出些許放心的表情:“傷口已漸收斂,未見紅腫或化膿,再敷些草藥,幾日后便能恢復(fù)大半。”

岳清澄目光微沉,似是陷入了對賴芊芊命運(yùn)的思索。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復(fù)雜情感,仿佛在衡量著這個世界的無情與人心的軟弱。她輕嘆一聲,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堅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透世事的沉寂。

青菀抬頭看向端著碗,已經(jīng)闔眼,滿臉疲倦的裴花花:“嬸嬸也去休息吧,照顧了一整晚,您也累了。”

裴花花此刻確實有點(diǎn)難撐,畢竟年紀(jì)大了,打了個哈欠,把手溫柔地搭在青菀肩上,拍了拍:“嬸嬸去了,你們有事隨時到后院喊我。”

“好嘞!謝謝嬸嬸。”青菀轉(zhuǎn)身舀起藥泥,用銅勺細(xì)心地涂抹在岳清澄的傷口上,動作輕柔嫻熟,隨后用潔凈的棉布重新包扎好。

床榻上岳清澄忽然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沉思與無奈:“賴芊芊兄妹自幼沒有父母照護(hù),流落街頭,受盡了冷眼與欺凌,是個人都可以肆意嘲笑、捉弄她,你看她身上那些淤青,冰冷世間,善良與軟弱只會招致更多苦難。”

青菀聽出她有話未盡,便未插話,靜靜聽著。

岳清澄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她見過山匪呼嘯山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威風(fēng)八面,一呼百應(yīng)。那些山匪雖被世人詬病,可在她眼中,他們活得肆意暢快,不用挨餓受凍,更無人敢隨意踐踏,才活成現(xiàn)在的模樣。”

青菀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忍卻也不認(rèn)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的遭遇是可憐,但為了生存去做山匪,劫掠村鎮(zhèn),害更多無辜人受苦,這難道不也是作惡嗎?”

岳清澄垂眸,聲音低了些:“世道無情,她只是想要活得像個人罷了。但正如你所說,很多時候,善惡并非黑白分明,造化弄人,世人皆在劫難中沉浮罷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各自思索著,沒有再言語。

敖厲家中院子里。

賴芊芊踉踉蹌蹌地從柴房走出,滿臉倦色,神情恍惚,像是剛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皇甫流云目光一縮,神色驟變,脫口驚呼:“她怎么會在這里?”

謝忘川雙手抱胸,語氣平淡:“昨夜藥廬亂成一團(tuán),沒人顧得上她。嬸嬸看她傷得不重,就讓人抬來了這兒,一時也不知該安置哪兒,便暫放在柴房里了。”

賴芊芊聞言,眉頭狠狠皺起,額間青筋微跳,像是回憶起什么可怖的片段,猛地抬頭,聲音嘶啞而凌厲:“鮫婆呢?給我滾出來!”

南星與蘇梅縮在三兄弟身后,像是避禍的幼鳥,不敢上前。

南星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應(yīng)道:“這里可不是鮫婆的地兒。你怎么從塔摩薩窟里出來的?”

賴芊芊循聲望去,目光凌厲,卻透著一絲狐疑:“是你們?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陸青峯冷笑一聲,抬手撿起地上昨天賴芊芊所佩戴的指虎,“哐啷”一聲扔在石桌上,寒光森然:“你還問這是哪里?岳姑娘昨晚險些死在你手里!”

賴芊芊怔了一瞬,眉頭緊蹙,疑惑地道:“岳姑娘?那是誰?”

蘇梅見她神色平靜,似乎沒有再動手傷人的念頭,小心翼翼地從三兄弟身后走了出來:“岳姑娘就是你以為的韓霜月。”

賴芊芊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幽煞?是她假扮的?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謝忘川抱著手臂,目光微微一凝,半是揶揄半是試探地笑道:“你不會真不知道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吧?”

話音未落,青菀端著碗熱粥緩步走入院中,目光平靜,語氣淡然:“她服用了過多的幻魂草,確實記不得昨天之事。”

說罷,她側(cè)首看向流云,“食坊里煮了粥,流云小師傅,帶師兄們?nèi)コ园伞D闲恰⑻K梅,你們也去。”

流云等人對視一眼,雖有遲疑,終究還是離開了院子。

青菀將粥遞至賴芊芊面前,語氣柔和幾分:“昨天的事記不清也罷,但你是如何從塔摩薩窟出來的,總還記得吧?”

賴芊芊接過粥,神色間閃過一抹痛楚,她捂著額角,低聲道:“我在洞里醒來時,那些人拼命往我嘴里塞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草……鮫婆站在一旁瘋狂地?fù)u鈴,那聲音像是要撕裂我的腦子……后來……后來……”

她的聲音停頓,眉頭深鎖,似是在拼命回憶,卻又無法捕捉到完整的畫面。

青菀目光微沉,輕聲道:“塔摩薩窟的幻魂草加上幻音鈴,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你昨天發(fā)狂傷人,也許并非本意。但無論如何,澄姐性命垂危,已是事實。”

賴芊芊臉色驟變,憤怒的拍著石桌,少了一根中指的手,顯得格外蒼涼:“這該死的老太婆……”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皺眉說道:“我好像看到了…張…張興萍,就是那個豬肉鋪的老板娘……”

金寶兒與金錦兒姐妹拎著幾條不知道從哪里捕來的魚,攀談著走了進(jìn)來。

聽到賴芊芊的話,金寶兒忍不住哈哈一笑:“你準(zhǔn)是吃了幻魂草產(chǎn)生了幻覺,如果時間沒錯的話,那人都死了起碼有多半個月了。”

賴芊芊怔了一下,努力回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不可能,那時候我還沒吃下去,她……她就站在鮫婆身后……這是幻覺嗎?”

金錦兒打趣調(diào)侃道:“準(zhǔn)是你之前和她結(jié)怨,她來找你索命了…”

賴芊芊搖了搖頭:“不不不,不太可能……可能是看錯了興許是……”聲音漸低,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和恐懼,仿佛那些記憶的碎片正慢慢拼湊,卻又無法完全清晰。

青菀轉(zhuǎn)身看向金寶兒,語氣柔和地說道:“食坊里煮了粥,你們倆也去吃點(diǎn)吧。”

金寶兒關(guān)切地問道:“澄姐怎么樣了?””

青菀露出一抹輕松的微笑:“已經(jīng)沒事了,血已經(jīng)止住了,不過傷勢不輕,還得休養(yǎng)幾天,等情況穩(wěn)定下來才行。”

金錦兒晃晃手中的魚:“可以熬些魚湯,給她補(bǔ)補(bǔ)身子,澄姐喝了也能快點(diǎn)恢復(fù)。”

青菀點(diǎn)點(diǎn)頭:“辛苦你們了,等我處理好這邊,就去幫忙。”

金錦兒和金寶兒對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食坊,一邊走一邊商量著如何做這條魚,金錦兒嘴里還嘟囔著:“得煮得鮮些,澄姐喝著才不會嫌棄。”

院落漸漸安靜下來,風(fēng)掠過檐角,帶起幾片枯葉。

青菀的目光落回賴芊芊身上,見她低頭沉思,輕聲說道:“別再想昨晚的事了。這里是渤海國舊人的村落,先歇口氣。等澄姐好起來,我們得活著離開。”

賴芊芊端起粥,緩緩喝了幾口,神色有些迷茫:“活著離開?真的能嗎?”

青菀注視著她,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能。你小時候吃過多少苦,不還是活到了現(xiàn)在?”

賴芊芊微微一震,抬眸望向青菀,她從小到大聽?wèi)T了“你怎么還沒死”“你活該如此”之類的冷言冷語,從未有人關(guān)心過問過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此刻,青菀那一雙沉靜的眼眸,仿佛將她連同過去的傷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雪月聽風(fēng)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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