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后,暗道內一片寂靜。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滿地殘破的武器上,泛起一片黯淡的銹跡。
敖厲站在武器庫中,目光掃過那些銹跡斑斑的鐵器,心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當年,歷經那場惡戰的這些武器,除了敖蒙和敖厲父子,沒人敢輕易觸碰。
盡管它們大多鋒芒不再,毒性也被銹跡剝離,但碎羽斬,那把被金錦兒拿在手中的短槍,承載著大月蠻的血債,更有著與眾不同的恐怖之處。
歷經多年,槍身依舊光鮮,鋒芒畢露,其毒性極強,哪怕只是輕輕觸碰,也會染上瘋痹之癥,令人發狂,嗜血咬人。
族人們早已談之色變,不敢再輕易踏入暗道。
然而,金寶兒和金錦兒姐妹拿走了碎羽斬,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染病的跡象。
敖厲的目光定在碎羽斬原本所在之處,久久未曾移開,心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當——”一道輕微的敲擊聲突兀響起,在寂靜的暗道中格外清晰,敖厲心神微震,思緒被這聲音瞬間牽動。
他眸光微凝,循著聲響轉身向外走去,穿過蜿蜒的暗道,回到了大河前。
河道上方的鏡子已經嵌入了支架,光滑的水面映照著藍天,波光粼粼。
方才的敲擊聲,想必是悟正在調整鏡面位置。
隨著潮起潮落,鏡面朝向也會隨著機關的位置變化,反射出的光線在水面上微微波動
敖厲心中冷笑,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剛剛謊稱是自己的仆人,分明是想挑撥他與眾人的關系。
岸邊,風獸龐大的身軀在暗道中顯得格外威嚴,黑白色的毛發在風中微微晃動。
它看到敖厲,嘶鳴一聲,蹲下身子,寬闊的脊背微微拱起,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敖厲沒有停留,徑直走向墻邊,鏡子照耀之處,輕輕扭動機關。
伴隨機關的轉動,河中的圓臺緩緩運作,沉重的齒輪聲在地下回蕩,前后兩端各自升起一座橋來,湍急的河水也漸漸平穩。
他轉身回到風獸身邊,輕撫它的鬃毛,目光深邃地投向對岸,踏上了橋梁。
風獸緊隨其后,步伐穩健,目光牢牢鎖定主人背影,眼中既有順從,又帶著幾分好奇。
它偶爾轉動眼珠,察覺周圍的動靜,跟隨著敖厲一同緩緩步向對岸。
夜深了,四周漸漸寂靜下來,暗道里只剩下輕微的浪聲和水面上緩緩流動的聲音交織成音符。
山坳里的村落,喧鬧整日的蛙鳴與鳥叫悄然消失,仿佛在這片寧靜的夜色中,所有生靈都已隱入夢鄉。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村落的屋頂上,金寶兒從床上坐起,匆匆穿好衣服,也沒管床榻上的金錦兒,直奔藥廬。
她要去看看受傷的岳清澄,順便把昨天發生過的事情告訴他。
一路上,金寶兒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昨夜密道中的驚險畫面:被囚禁的怪物、神秘的碎羽斬、使用幻術的女子悟,還有敖厲叔那復雜的眼神。這些畫面如同糾纏不清的藤蔓,緊緊纏繞著她的思緒。
金寶兒滿心想著事兒,腳下步子匆匆,行至藥廬門前,冷不防一個中年婦人從藥廬內緩緩走出來,兩人瞬間撞了個滿懷。
金寶兒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趕忙伸手扶住對方,連聲道歉:“哎呀,是我沒看清路,您可別摔著了!”
中年婦人微微抬起頭,溫柔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慈愛,她點了點頭,輕聲道謝,卻沒有多言,只是被身邊年輕女子輕輕攙扶著,緩緩起身,隨后兩人一同往前走去。
金寶兒站定,心中掠過一絲熟悉的感覺,那婦人的笑容、眼神,還有那溫柔的氣質,仿佛將某個模糊的記憶拉回到眼前,令她心中生出一絲莫名的惦念。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又無法確定這種感覺的來源,思索著,這人是誰?為什么會有如此莫名的感覺,金寶兒緩步邁入藥廬中。
空氣中彌漫的濃郁麝香味道撲鼻而來,讓她瞬間感到一種寧靜。剛剛的驚嚇仿佛被這香氣暫時隔絕,她的思緒微微停頓。
再度回憶那婦人的笑容笑容、眼神,還有那溫柔的氣質時,突然,一個模糊的記憶閃現——母親諾敏圖雅。
母親狠心拋棄家人離家出走后,已經多年音訊全無,金寶兒對她的印象只剩下淺淺的輪廓。
她愣了一下,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疑問:真的是她嗎?
沒有絲毫猶豫,金寶兒立刻轉身沖出藥廬。
金寶兒在村落中奔走,目光四處尋找,試圖找到那婦人的身影。
穿過人群,四下打量,卻始終沒能找到她們的蹤跡,那婦人與年輕女子早已消失無蹤。
順著記憶中那婦人離開的方向,金寶兒一路追到了山間林地。
遠遠地,她終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正是剛才看到的婦人和年輕女子。
金寶兒屏住呼吸,雙腿發力,拼盡全力向前沖去,眨眼之間,那兩個身影卻在山林深處驟然消失,如同晨霧散盡。
她站在林間,氣喘如牛,掌心微微發涼。失落、疑惑、惶然,種種情緒翻涌在胸口,幾乎要將她吞沒。
金寶兒帶著滿心失落與疑惑,腳步匆匆地回到藥廬,急切地問藥師:“醫師,我剛才看到一個中年婦人,藍色長裙,裙邊繡著白色花紋,頭發挽成低髻,用一根銀色發叉固定,發叉上還鑲著幾顆珠子。五十幾歲,身邊有個年輕女子,穿淺綠色衣裳,頭發松散垂肩,像是在攙扶她……”
醫師皺眉沉思,緩緩道:“你說的這人,好像是裴花花嬸嬸的親戚,甄氏。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犯寒痹,需要來看診?!?/p>
正在一旁抓藥的裴花花聞言,手上一頓,狐疑地抬起頭:“哪個甄氏?”
醫師答道:“就是北邊住著的姨母。”
裴花花卻皺緊眉頭,語氣斬釘截鐵:“甄氏沒有后人,早兩三年就過世了。若還活著,也比我年紀大,這五十幾歲,未免太年輕了?!?/p>
醫師怔了一瞬,神色有些困惑:“可我剛剛還給她診過脈,這族里就百十人,我怎可能看錯?”
裴花花冷笑一聲,扯起嘴角道:“一個死人,你也能認得出來?”
醫師臉色微變,皺起眉頭:“裴花花,你慎言!”
裴花花抱起胳膊,冷哼道:“你倒是說說,她家在哪?叫什么名字?你要是真認得,帶她過來讓我看看!”
醫師神色微滯,沉默片刻,道:“……她確實是甄氏?!笨蛇@句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勁。
金寶兒看著兩人爭執不休,心里卻早已亂作一團。她沒有再聽下去,轉身走進內堂。
窗欞透入晨光,灑落在病榻上,岳清澄的氣色較昨日好了許多,臉上浮現幾分紅潤。
金寶兒坐下來,將昨晚在密道中的經歷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岳清澄。
岳清澄面色凝重地聽完,低聲說道:“那孩子的事情,確實令人嘆息。敖厲叔的做法雖然無奈,但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不過密道深處的那片大河是怎么來的?”
金寶兒點頭,神色鄭重:“我猜是壕溝上的積水長期滲入,或者是海水侵入形成的。那中間有個臺子,位置極為險要,看唯有澄姐你能跳過去?!?/p>
岳清澄輕輕蹙眉,目光掃向金寶兒:“就算我能過去,你們呢?如何行動?”
金寶兒附和道:“昨晚我已與他們商量過,先讓女衛們將那些廢鐵運出,讓鐵匠打造鐵鏈。等鐵鏈制好,我們再去河邊試探。無論是通往出口還是隱藏機關,至少多一條路可選?!?/p>
說著,她從身后取出短槍,拿在手中:“這是從兵器庫里找到的,大月蠻的遺物碎羽斬,雖然經過歲月的侵蝕,依然鋒利無比。我覺得這把槍最適合你,特意帶了回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后青菀皺了皺眉,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尋常的氣息,連忙拿起一塊帕子墊著,將短槍接了過來,放在了火爐旁。
“澄姐有傷,不能接觸這些從地下通道帶出來的東西?!鼻噍逸p聲說道,“那上面帶著霉氣,會讓傷口惡化的。”
金寶兒愣了一下,連忙起身道歉:“青菀說得對。我沒有想過這些,是我疏忽了,以后一定多留心?!?/p>
青菀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寶兒姐姐,你心急救人,也是情有可原。不過以后做事還是要多留心,澄姐的傷勢可不能馬虎?!?/p>
金寶兒連連點頭,心中暗暗佩服青菀的細心。
就在兩人說話間,屋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南星清脆的嗓音:“澄姐,藥膳好了,我給你端進來。”
她端著熱氣騰騰的藥膳,輕快地走了進來。
看到金寶兒也在,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寶兒也在啊,食坊的粥也煮好了,等會兒我給你送一些來!”
金寶兒擺了擺手,語氣輕松地說:“不用了,謝謝,等會兒過去吃。”
青菀也輕聲說道:“不用了,謝謝星姐,我暫時不餓。”
話音未落,她突然發現,火爐旁的短槍在火光的映照下,竟泛出一絲詭異的藍光,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那聲響突如其來,猶如鞭炮,令屋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南星手中的碗險些掉落,驚恐的往后挪了兩步。
青菀猛地跳開,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
金寶兒也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迅速站直了身子。
而在外頭,聽到那一聲聲清脆的爆響,族長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屋內,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向那短槍,眼神瞬間凝重,氣氛愈發壓抑。
“大月蠻的武器?怎么會在這里?”族長的聲音低沉而嚴肅。
說話間,爆響聲戛然而止,唯有那藍光在火光中閃爍,猶如幽靈般若隱若現。
金寶兒心中一緊,看著那短槍,連忙解釋道:“族長,這是我在兵器庫里找到的,敖厲叔允許我們帶出來的。”
族長轉身看向金寶兒,繼續問道:“兵器庫?你去過敖厲家的密室?”
金寶兒點了點頭,心中有些不安:“族長,我們昨天晚上去過。”
族長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敖厲,難道沒告訴你們,那里是禁地?”
金寶兒搖了搖頭:“敖厲叔并沒有說。”
族長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打斷,接著說道:“那條暗道,族里人其實都知道。當年敖蒙修筑暗道,本是為了族人的安全??珊髞?,卻成了禍根?!?/p>
他頓了頓,目光中帶著一絲回憶:“當年,族里總有人鬧著要去蜃浪城尋仇。敖蒙為了斷了他們的念想,便在暗道里修筑了河道,引海水灌入。水流湍急,無人能過。可那些貪婪的人,卻不知死活地去尋找大月蠻的遺物。結果,接觸到那些兵器的人,全都怪病纏身?;钕聛淼娜?,也被嚇得再也不敢踏入暗道一步。”
說著,他伸手指向那把短槍:“當年大月蠻便是用它殺了自己的妻兒后自刎的,此等不祥之物,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青菀不解地看向爐火上的短槍:“那,這把我們要如何處理?總不能就這樣放著吧?”
族長仔細地打量著金寶兒,觀察了片刻:“昨日午后去過,按毒性來說,早就應該會出現瘋弊癥狀了,看來毒性好像消退了,不過因人而異,還是仔細些處理!”
族長的話音剛落,蘇梅匆匆跑進屋里,神色慌張,氣喘吁吁地說道:“族長,不好了!剛剛我們在山坡上,看到一艘大船!而且……船頭上站著張興萍,就是豬肉店的老板娘!”
岳清澄一臉詫異:“那日我們都見到她死了,掉下去利劍穿身而亡,怎么會看見她呢?”
金寶兒皺眉,遲疑道:“可是賴芊芊也說見過她,被喂食幻神草的時候,就在鮫婆身后出現過?!?/p>
蘇梅連忙信誓旦旦地補充道:“剛剛我們確實看得清清楚楚,她就站在船頭巨大的牛角中間,觀望著這座島!”
花花嬸嬸聽到這里,面色陡然一變,急忙問道:“牛角大船?那艘船的船身……是不是畫著一條青黃色的蛇?”
蘇梅仔細回憶,點了點頭:“對,還有巨大的牛角,張興萍就站在那牛角中間。”
花花嬸嬸緩緩說道:“那是蜃浪城那些惡人的船!”
岳清澄眉頭緊鎖,聲音冷了幾分:“可張興萍明明被鮫婆那伙人害死了,怎么會站在他們的大船上?”
金寶兒遲疑片刻,語氣低沉:“難道我們被騙了……她其實和鮫婆他們是一伙的?”
南星這時想起什么似的,緩緩說道:“其實,那天我和澄姐第一次去大齒輪屋時,好像也見過張興萍。只是當時以為自己眼花了……”
岳清澄猛然抬頭,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你說的是那間梵文房間?”
南星用力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那里!”
金寶兒疑惑地問:“梵文房間?那是個什么地方?”
岳清澄的臉色沉了幾分,緩緩開口:“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他們處理女子尸體的地方……里面分成許多房間,每間門上都用梵文標注著不同的用途——‘膏’、‘油’、‘骨’、‘發灰’和‘血’?!?/p>
花花嬸嬸聽罷,沉聲道:“這些人在這里作惡有些年頭了,被敖厲踹下河去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否還活著,那些事情,怕是從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了?!?/p>
南星聽后,若有所思,低頭看著手上的一枚戒指,輕聲道:“那個人還活著。我們被騙到島上來之前,就見過她。只是當時沒有相信她說的話?!闭f著,她輕輕撫摸著戒指,語氣帶著幾分復雜的情緒,“這戒指是她給我的,說能保命的。”她抬起頭,又看了蘇梅一眼。
蘇梅頓時有些心虛,低聲辯解:“當時……月黑風高的,又被那倆娃說的金子迷惑了,才沒注意聽婆婆說什么!”
金寶兒握緊了拳頭,語氣中透著厭惡:“無論他們究竟在圖謀什么,我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正說著,金錦兒領著賴芊芊進來,稍顯困倦的青菀也跟在身后,捧著藥盤,眉眼間透著一絲倦意。
金寶兒見狀,神色一冷,語帶不悅:“錦兒,你帶她進來做什么?”
賴芊芊愣了一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頭,沒有回應金寶兒,而是走到床前,輕聲問候道:“岳姑娘,身體好些了嗎?那日……我被控制了心神,傷了你……”
岳清澄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無礙的,修養幾日便好,不必介懷。你呢?情況如何?”
賴芊芊點了點頭:“嗯,還好!這幾日沒有發作!青菀幫我把過脈了,身體沒有什么異常,只要那鮫婆不在搖鈴,應該沒有什么問題?!?/p>
青菀接過話頭,安慰道:“她的脈象雖有些虛弱,但暫時安穩,好好靜養幾日,問題不大,正如她說的,只要那鈴鐺不響,應當無礙?!?/p>
南星忽然抬起頭,像是想到了什么,語氣帶著幾分疑慮:“你們有沒有想過嬸嬸和族長講的那些事里,那女子被踹下河去,老婆婆和胖女人闖進來村抓人的事?”
岳清澄疑惑地抬眼看著她,不解地問道:“怎么了?”
金寶兒好像明白了什么:“那老婆婆應該是鮫婆,而那胖女人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張興萍?!?/p>
青菀聞言,臉上驟然變色,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如果真是她……那被狼群圍住的鬼童兄妹,是不是她的孩子?”
蘇梅聽了,下意識地搖頭,略顯遲疑地說道:“這不太可能吧?張興萍沒有孩子,這是鎮上都知道的事。而且黃老爺的兩個老婆還生了三兒兩女,在豬肉鋪里玩得歡,也從沒聽說過什么頭上長牛角、長兔耳的兄妹啊!”
南星目光幽深,慢慢說道:“可是那鬼童兄妹長得怪異,確實讓人心生懷疑。他們出現的時間,還有張興萍的死……總覺得這中間藏著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金寶兒沉思片刻,語氣冷然:“張興萍死而復生出現在那伙人的大船上,這背后絕非巧合,她和幽煌、鮫婆這些人的關系,絕對不簡單。如果她真的是鬼童兄妹的母親,那鬼童兄妹四處拐騙女子來這島上,也很可能與她脫不了干系,必須查個清楚?!?/p>
蘇梅聽了,皺起眉頭,低聲道:“可是那鬼童兄妹看起來只有十幾歲,天真無害的模樣??墒瞧牌耪f,十多年前他們就已經是這副樣子了?那他們現在到底多大了?”
金錦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接過話頭:“張興萍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就算她真是他們的母親,這年齡對不上?。〕恰彼穆曇纛D了頓,透著幾分不安。
青菀輕聲問道:“除非什么?”
金錦兒目光閃爍,帶著一絲滲人的邪魅笑容:“除非,他們根本不是人,或者被幽煌改造了。”
金寶兒眉頭緊鎖,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懷疑和警惕:“敖厲叔說過,幽煌所救之人,雖貌若存生,目中卻無神,恰似精魂已為絲線囚困,所以幽煌只會制造尸鬼,活人?”
岳清澄沉吟片刻,聲音低沉:“難不成……還有什么更駭人的異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