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區。

晚上十點。

元意還在蒙頭大睡，迷糊之間聽到客廳里傳來刻意放輕的動作聲從后被窩里艱難爬起。

鄭韻看到頂著一頭炸毛的元意，也顧不上吐槽她，連忙碎步走上前扶著元意到沙發上坐下來，殷勤地給元意斟茶遞水。

一杯檸檬茶遞到眼前，元意警惕地收手，目光審視鄭韻。

鄭韻諂媚一笑，“元老師，喝茶。”

元意挑眉：“沒下毒吧？”

鄭韻也不怒，搖搖頭：“剛重生的明星，我怎么能輕易扼殺呢？我還等著你紅得發紫要遍所有藝人的親簽呢。”

元意從鄭韻手里接過杯子，猛喝了一口，腦海里的迷糊感頓時消散，目光清亮了起來。“這次除了程秉言，沒有其他明星參加啊？”

“……”。鄭韻目光熠熠地盯著她，她的目標不是程秉言。

元意腦海里浮現李檐那張涼薄的臉，輕輕嗆了一下，水眸微瞪：“該不是……？”

所以說，十年的同窗情誼不是白交的，一個眼神就了然彼此心中所想。

元意艱難咽下嘴里的茶水，干脆倒在沙發上裝死。

“我又沒讓你把他的微信推給我，也沒有讓你們約飯時帶上我，更沒有加入你們手把手的教學，咱就要他的簽名?！?/p>

“……”

鄭韻開始使出死纏爛打的招數。

“你知道，咱們因為你才關注娛樂圈的，也是受你熏陶傳染才愛上乒乓球的，你總得為我們的負點責任吧？

元意將頭埋在抱枕里，甕聲甕氣地道：“天地良心，你們仨的TO簽都快放滿一屋子了！”

“對對對，娛樂圈是有了，但體育界的呢？”

元意干脆徹底裝死，任由鄭韻上下折騰。

鄭韻見死纏爛打不起效，但目光瞥到了室內其中的一扇門，雙手松開了元意，轉而一骨碌地翻過沙發往那扇門奔去，元意反應過來時伸手抓她撲了個空，忙不迭地爬起來追上去。

但是鄭韻已經打開了門，雙手交叉于胸前，抖著腳，以勝利者的姿態朝元意揚起了下巴。

元意敗下陣來，越過鄭韻將書房門關好。

鄭韻見元意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忽然想起她們三個在【華蓮洪林】群里提出要李檐的TO簽時，元意竟然遲疑了。以往對于明星簽名的要求，元意都是來者不拒的，甚至還替她們主動找不熟悉的明星要簽名。

此刻，鄭韻已經察覺到了什么。

兩人重新坐會沙發上，鄭韻細聲問道：“怎么啦？”

元意望著鄭韻，用詞謹慎地如實描述在休息室前向李檐求助的經過。

鄭韻聽后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道：“所以李檐拒絕了你的求助，你轉身之后，李檐的助理吐槽你沒禮貌兼強人所難？嘲諷你以前是個招黑體質，叮囑李檐遠離你？”

“嗯?！痹鈴哪菚r開始，一直悶悶不樂?！盎燠E娛樂圈幾年，見過不少明爭暗斗，但雙方都有爭斗的理由?？墒恰液屠铋苤g又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這樣子見死不救，說到底都如他助理說的那樣，嫌我招黑，嫌我我是個禍精唄?！?/p>

鄭韻連忙抱了抱元意，安慰道：“平白遭人嫌確實會難受，以后跟他也沒有交集了，咱們球迷只關注他們在賽場上的表現就可以?！?/p>

是呢，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元意一鼓作氣，吃光了鄭韻帶來的低卡食物。

電梯滑到32層，電梯打開，一張堆滿笑容的臉驟然出現。

元意收起手機，自動忽略那張如同熟狗頭般的笑臉，徑直走出電梯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袁小燦連忙跟尾，諂媚地道：“元老師，今天看起來臉色真好，是不是看了熱搜？”

“沒看。”元意冷淡地回了一聲，直接就打開了會議室的玻璃門。

會議室里坐著NM項目所有工作人員，元意在一個角落里搜索到揚揚的身影。

袁小燦也不介意自己在元意身上碰了一鼻子灰，走進來將元意安排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坐在對面的是程秉言，他從元意到場開始，神情變得特別的不自然，但始終一言不發。

袁小燦神色愉悅，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言：“咱們公司和NM的直播活動順利完成，活動效果遠超預想，直播能收獲這樣好的成績，元意功不可沒?！?/p>

袁小燦的褒贊話音剛落，會議室里響起雷動掌聲，只是元意覺得有些刺耳。

元意眸光流轉，語聲平靜有禮：“都是各位同事的功勞?！?/p>

在眾人舒心一笑時，元意的目光停落在道具組組長的身上，冷不丁地說：“道具組除外。”

會議室的氛圍只輕松了幾秒又重新變得微妙起來，尤其是大家看到劉姐神色閃爍時，目光逐漸變得分外的好奇。

柳芳芳在元意和劉姐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好奇地問：“是出現什么狀況了嗎？劉姐的臉色怎么看起來有些發白呢？”

袁小燦鈍感力再大，也以在微妙的氛圍中嗅出了異樣，他朝元意笑了一下，就瞪著道具組的三人，問道：“你們道具組怎么回事兒？哪里做的不到位惹元老師生氣了？”

其他兩個道具組員工不明所以然，面面相覷，只有劉姐望了一眼元意，心虛地舉起了手：“是我那日沒把道具準備好，給元老師添了麻煩?！?/p>

袁小燦生氣地瞥了一眼劉姐，轉而笑問元意：“回頭我想好了懲戒再跟你說一聲，你看行嗎？”

元意視線從劉姐身上移開，道：“我要的不是懲戒，而是以后更順暢更細致的配合，以后還請道具組的同事多多配合?！?/p>

在袁小燦的威壓之下，道具組連連稱是。

袁小燦驚呆了，感覺眼前的元意不是真實的元意。

這個會議開得并沒有多大的意義，無非是袁小燦在內部宣揚元意地位的手段之一，畢竟之前個個部門大多人都沒給元意好臉色，為了接下來工作的順利進行，袁小燦不得不這么做。

會議十幾分鐘就結束了，只剩下袁小燦、商務部部長楊驍云和元意。

袁小燦遞給元意一份商務資源表，客氣地道：“元意，這三年來你經歷諸多困難，公司已然沒有放棄你，這是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p>

元意翻閱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商業活動行程，而藝人一欄全標注著她的名字。

袁小燦審度了一下元意翻閱時的神情，見她神色無異，便解釋道：“公司捧你，第一步是先讓你多參與一些活動，多露露臉，刷一下大眾熱度?！?/p>

楊驍云與袁小燦對視一瞬，附和道：“是啊，都是一些品牌站臺的活動，周期短，有了這次NM的成功，相信你會熟能生巧，多接觸一些品牌，對你后續拿下代言有好處。”

元意看完了最后一頁，雙眸迥然，“我可以服從公司的安排。”

袁小燦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一半，坐姿也放輕松了很多，贊許地望著元意：“那就好，那就好?！?/p>

元意將他們細微神情動作都看在眼里，“前提是我需要一個助理和化妝師。”

袁小燦將目光落在陸敏身上，示意陸敏做出安排。

陸敏會意，卻露出為難的神情：“現在虞老師和程老師都在扛SS級項，還有第二梯隊的老師們也各有檔期，有豐富經驗的化妝師都已經外派出去，阿好也跟寒寒去杭州拍綜藝，噢，對了，阿好已經提了離職，過幾天就到期了?！峙轮荒芪蠋熡眯抡羞M來的化妝師了?！?/p>

阿好是資深化妝師，元意以前的專屬化妝師。

袁小燦在氛圍降溫之際，連忙打圓場：“元意，這一批化妝師的招聘要求都很高，肯定做得比阿好優秀?！?/p>

就公司以往的尿性，為了節約成本，招聘的化妝師水平參差不齊，新化妝師？元意可不敢再用。

“不用麻煩敏姐了。”元意語氣很溫和，并沒有一絲得罪人的意味，“這些活動準備的時間很短，我已經有了化妝師和助理人選，如果沒有問題，就讓他們兩位入職吧?！?/p>

陸敏有些不知所措：“公司沒有這種先例耶，化妝師和助理都是用自己人比較好吧？再說了，他們的薪資水平怎么定也是個問題?！?/p>

元意故作淡然，拈指拎了拎桌面上的行程表“敏姐，行程表里所列的品牌都是不大不小，但都是公司的長期老客戶，要是您安排的人要是再出問題，我個人事業是小，公司業績事大啊。”

三年前，化妝師阿好突然被調離，新化妝師誤用了品牌對家的產品，導致元意被品牌方公開控訴，那時元意已經深陷陰陽前輩丑聞，加上一個不專業的罪名，將她徹底推向全民網暴的深淵。

袁小燦適時給陸敏遞了個眼色，陸敏隨之讓步，但神情變得陰惻惻：“人你可以用，但是薪資也是個問題，你要是著急用的話，只能直接跳過這些問題了。”

“你的意思是，不讓他們辦入職做正職燦爛的正職化妝師和助理？”

陸敏略略點點頭。

元意咬唇，猶疑再三。

袁小燦出聲解釋：“敏姐也說了這個沒有先例，公司上下幾百號人，要是個個藝人都這樣，公司難以管理。”

元意思忖片刻，點頭同意，“既然這樣，那我看著辦吧。”

元意出了會議室，程秉言緊跟其后。

“元老師一個活動就起死回生，真是奇跡?！背瘫悦媛吨S刺。

元意停下腳步，回視：“你將業務能力說成奇跡？看來這次活動奇跡沒在你身上發生呢？聽說NM新換的宣傳海報里沒有你耶。”

程秉言頃刻惱羞成怒，食指直指元意?！皹I務能力？呵，你有的話，當初怎么被虞美人當成梯子踩著往上爬？人家現在可是一線女星，你呢？不過是一個過氣十八線，還在靠著跑各種垃圾通告攢名氣和熱度?！?/p>

元意聲色淡然，“沒事，靠自己爬起來就是了，不像有些人，被一群人扶著走上高位，也還是一副自危的模樣，多不成器?。窟@種人要是掉下來了，你說還能爬上去嗎？”

程秉言意識到她話中諷刺的是自己的，一時暴怒難抑：“你別太得意?！?/p>

元意神情依舊不露半分怒意，口蜜腹劍：“怎么？這次不僅沒把我踩進泥里，自己還險些從云端掉下，還不知道什么叫得不償失嗎？”

“什么……什么踩進泥里？”程秉言結巴了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元意不想與他多說半個字，目光輕輕瞟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便翩然離去，留下程秉言理虧氣虛地空拳錘墻。

李檐和李海朝并肩走出體育局。

李海朝臉上的怒意還沒褪去，腳步又急又快，可想而知此時他的心境無比煩躁。

李檐則一貫的淡定自若，走到李海朝前面，道：“呂教也是遵循上級指令行事，問題不大，我能處理得來?！?/p>

李海朝怒瞪李檐，口吻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態：“我理解體育要商業化發展，但是誰來體諒運動員行程緊密的辛苦？從你參加那個什么NM直播開始，這半個月來天天被一群粉絲追著，現在又要參加什么綜藝，其他運動員已經投入下一個周期的訓練，你已經落后了！”

李海朝說道后面情緒已經激憤起來。

李檐輕輕拍拍教練讓他稍安勿躁，語聲堅定地保證，“我請教過之前參加過節目的前輩，也不是很耗時間，錄制也是一兩天就能完成?；貋砗螅已娱L訓練時間，不會耽誤訓練進度的。”

李海朝望望李檐，眼神充滿心疼與無奈：“我知道你也很無奈，你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偏偏這幾年你知名度最高，贊助商都搶著要你。上次我就極力替你推脫，但是你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教練?！?/p>

李檐耐心依舊，溫和地道：“教練，我真沒事。”

但李檐的溫和在李海朝眼里變成了隱忍，于是暴躁去而復返：“怎么沒事？贊助商給過來的節目單里，我瞧見了，有那個元意的名字在上面?！?/p>

李檐愣然片刻，撓了撓耳后，對李海朝的憤怒有些捉摸不透，“她是個演員，參加綜藝也不奇怪?！?/p>

“這個元意，上次在活動上故意與你親近，惹得一大群不知內情的粉絲天天喊你們在一起，我聽小木說微博粉絲圈專門搞了一個給你倆配對的組織，這像樣兒嗎？”

這事兒木洋說過幾句，粉絲自發在微博上弄了一個他與元意組CP的圈子，但李檐沒放心上，道：“粉絲的行為而已，不是元意主導的，她還替我解圍。”

“李檐，你沒看微博吧？小木跟我說那個元意還特地發了一條動態，故意說與你是朋友，搞得那個什么CP組織人氣特別旺盛。小木說明星們為了保持知名度會不擇手段，我看就是那個元意在利用你！”

“動態？”李檐并未知道這個事情。

李海朝掏出手機，從與木洋的聊天對話中點開一張截圖，遞給李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