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下,雙方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樣下去可不行!
且不管那兩名守衛是否還有力氣迎戰,江沁月等人要掙脫這場危機,就必須把場面弄亂,而且是越亂越好。
程隨這時也看出了江沁月的想法了,都不用江沁月指點什么,這個時候她奪過范違秋手上的電子板——電子板上的最新監控已經換成了夜視模式,借著這個,程隨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離這間牢房最近的敵軍處于什么方位,身邊是否有人照應。
程隨悄悄把房門開了一個縫,乘人不備,手中的尖刀被她扔出,直取方才鎖定的那個目標。
只聽一聲悶哼,有人倒地,程隨立刻重新掩了房門,留下牢門之外的那群人驚疑不定。
“他們偷襲!”有人驚呼,于是大家都開始拼命地對著前方的可疑物體掃射起來,唯恐自己成為那個下一個被偷襲的人!“噼噼啪啪——”一陣混亂的打斗后,他們也徹底碾壓過了那兩名守衛,直達通向地下一層的電梯。
正在這個時候,電梯“叮——”的一聲,是樓上的援軍趕到了,情況不明的一群人對上不明情況的一群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試探與對抗。
很快,打斗聲漸漸遠去,好像是從這一層離開了,江沁月幾人趴在門口聽了一陣,又透過范違秋手上的電子板確認了一下,這才打開房門小心跑了出來。
“救人。”江沁月扯過了程隨手中的鑰匙,開始挨個挨個打開房門,門內的女孩哭泣的、驚詫的、哆嗦的,神色不一,好在有古藺在,她們的情緒都很快被安撫下來,然后相互手拉著手走出房間。
按照古藺的說法,一層的女孩所遭受的傷害并不算大,所以江沁月當機立斷:“走,趁著他們情況未明,我們趕緊從暗道出去。”于是一群女孩子在江沁月的帶領下,浩浩蕩蕩走向了那條來時路。
程隨對此持不同的態度。
“不如趁亂上樓更安全,誰知道暗道里或者暗道口是否留有那群人的接應者。”程隨說。
江沁月想想也是,不過這也讓她想起一個人來——龍衣。
這群從暗道過來的人并沒有押著龍衣過來,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因為她們把龍衣藏得并不算深,沒理由這些人看見那幾口大箱子的時候不去打開查查看。如今他們身后沒有帶著龍衣,只能說明暗道里確實還有接應的人,最起碼,有人會專門帶走龍衣。
那么,暗道是不能走了。一群人立刻轉頭去找電梯。經過前面的一番打斗,這里的很多設備都被強制鎖定,此刻的電梯完全成了擺設,派不上用場,一群人又只好從一旁的備用樓梯出去。
樓上沒再聽到什么打斗聲,在而今的地下城里,所有光源都是人為的,一旦拉下電閘,四下黑乎乎的,是真的如宇宙那如墨的環境一般,高深莫測,張著黑乎乎的大口,似乎要吞掉一切。
但好在,二層的姑娘些都是心理素質較硬的。想想也是,能支撐到第二層的,也算是經過了不少風浪了,這點漆黑有算得了什么呢?還有之前對這里的地形有過研究的姑娘主動提議:“我知道這個樓梯,上去了就是空曠的集散中心,地勢開闊,很利于逃跑,但若是有人在暗處伏擊,也是毫無掩體護體的。”
另一個姑娘接道:“不錯,此刻外面都靜悄悄的,按說這么短的時間不可能塵埃落定,最大的可能應該是雙方都有所顧忌。現在那個集散中心估計就是雙方的談判陣地,我們不如在這樓梯間靜觀其變。”
雖然黑咕隆咚地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江沁月還是忍不住點了個贊,她覺得自己更有力量了。
黑暗中的姑娘們個個手牽著手,保證不會掉隊。剛剛一陣混亂,江沁月就近拉了一個,也不知道牽的是誰,此刻她比了個贊,之前牽著的那只手短暫松開,江沁月便聽見程隨“嘖”了一聲,聲音頗為嫌棄,江沁月便知道方才牽著的是誰了。于是很默契地,兩人松開后,都不再牽回來了,隊伍也就自動分成了兩隊。
順著樓梯的通道,范違秋的那只“蚊子”也跟著飛了上來,想到這個,范違秋就很想掏出她的電子板繼續查看,只是江沁月立刻攔住了。
“這里情況不明,不要暴露任何光亮。”江沁月小聲道。
“那就這樣干等嗎?”范違秋說。
“當然不是。”江沁月說話間扯了扯程隨的袖子,悄聲道:“靠你了,故技重施。”
程隨在無奈中翻了一個白眼,終究還是從她身上那堆雜七雜八防身的東西里找出了個適合當下環境的。
那是一枚有刺激性氣味的煙霧彈,程隨根據身邊姑娘描述地大廳情況后,估摸地往廳里一扔,霎時間,濃煙激出了一陣陣咳嗽,也激起了一片片打斗之聲。這群隱藏在黑暗中的姑娘終于才得到了新的逃生機會,個個一手拉著同伴,一手掩好口鼻,貼著墻角跑了出去。
“集散中心正對著的就是中廳,中廳出去了就是大門,只要過了大門我們就自由了。”有人小小地雀躍著。
也許是心頭的雀躍太盛了,讓幾個姑娘幾乎忘了,那代表著自由的大門口還有兩盞又大又亮的照明燈,那是公共設施,脫離在這里的供電系統之外。所以在這一片黑暗中,是那么光明,又是那么危險。江沁月只是一個沒注意,幾個姑娘便興沖沖地沖進了那片光明里,然后硝煙四起,撲向光明的那幾個姑娘,也在光明之地陷入了徹底的黑夜里。
汩汩的血液從她們的心口流出,熱烈的、滾燙著,還帶著方才那一份熱情與欣喜地,此刻卻在冰冷的石面上歸于寂寥與平靜。她們倒下了,在距離大門口一步之遙的地方,有一位姑娘拼盡了最后的力氣試圖越過大門的那一道弧線。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她想,自己的最后時候,好歹是要自由的,于是她努力往前夠著。
但是很可惜,又一陣硝煙掠過,獨留女孩躺在那里,張大著眼睛,盯著那個再也到達不了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