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沁月扯出一張紙給兩人瞧，那張紙上同樣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只是還畫著兩張看不懂的曲線圖，不過從曲線圖的走勢來看，情況好像并不樂觀。

“這是檢測的什么？是違秋的？”程隨有些莫名的緊張。

江沁月點頭道：“這是生命信號監測數據，之前讓違秋跟著龍老大的時候，我們都擔心違秋一個人應付不了，怕她出事，所以在她身上放了一個，有任何異常，我們這里就會隨時發現，而且也能根據定位輕松找到。可是現在，你們看看這個圖，之前違秋的數據都是起起伏伏，穩定在一個正常的區間，可是就在昨天，她的所有數據突然都直線下降了，然后一直停在趨于零的水平線上?！?/p>

程隨心頭一跳：“這說明什么？”

江沁月搖頭道：“不用那么悲觀，楊其昌說這也有可能是因為范違秋身上的儀器被人發現了，被人為破壞掉后也會是這么一個情況。”

程隨扶了扶額頭：“希望是這個情況，我相信那個王敬憲應該不會對違秋做什么事。只是這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有定位的東西，那為什么之前不找還要等到現在？你不找，也可以告訴我，憑什么要瞞著我？你就這么不在乎違秋嘛？”

“告訴你又怎么樣？由著你立刻沖出去找違秋嗎？”

“對，我會！”

“你會，你去了，龍衣突然消失我們拿什么交代？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幾個，那么多事情需要處理，是我們說走就走的時候嗎？”

說到這里，江沁月也自覺語氣有點失控了，想了想緩和道：“我知道你想什么，龍衣找違秋確實有立場，可是在外人看來，你倆的情分真的沒有親近到那個份上，貿然去做，你的身份會遭到質疑，而我們前面做的那些事也會被人抓住把柄，所以這件事我沒告訴你。而且我承認，是我失誤了。就是因為有定位在，所以我總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何況我也相信違秋，我覺得她的本事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總會找到辦法……可是現在……”

“我知道，是我錯了。”江沁月頗為懊悔：“而且你們再看看這幾張圖，這是李木和江陵的，你們看她們的生命信號監測數據，和違秋的那份對比起來看看，有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常婷立馬拿起來一看，發現李木和江陵的情況惡化，竟然和違秋直線下降的數據卡在一個時間節點。

“這什么意思？”程隨顯然也看出了其中關鍵。

“楊其昌說，范違秋和李木、江陵沒有建立任何直接關系，按理說一個人就算出了事也不會影響到另外一個地方的另外一個個體。如今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這三個人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建立了聯系?！?/p>

常婷一頭霧水：“怎么可能，李木和江陵跟前不是一直都有楊其昌看著的嘛？就算楊其昌在楊家的那段時間沒有看著，那違秋不也一樣在楊家嗎？他們根本沒有建立連接的時間和空間?！?/p>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江沁月點頭道：“但是楊其昌說，不排除非理論情況下，尤其我們都知道，違秋本來就掌握著一些常人所不能擁有的本領，比如之前我們見過的化石為泥，那不也是隔空就能變換出來的嗎？而且違秋身邊現在還有一個目的不明的王敬憲，法術更在違秋之上，不排除他們再次使用手上的那些符箓做些什么事情?！?/p>

“可是違秋為什么要這么做？而且又為什么要選李木和江陵呢？”常婷提出問題。她知道，李木和江陵的事情外人是不會知道的，如果真和違秋有關，那么一定是違秋主動而為之。

“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江沁月頗為頭疼，感覺腦子快不夠用了。

“會不會是違秋在通過她們倆，向我們傳遞什么信號？”常婷開始大膽猜測。

一旁的程隨已然聽不下去了：“我們何必先糾結這些，現在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自由來去，你就告訴我違秋最后出現的地點在哪就行了，我就不信了，我走南闖北了這么些年，還沒法子找到她！”

江沁月道：“違秋最后出現的地方是寶燈口，這個地方你也能去嗎？”

程隨一下子愣住了，她也終于知道江沁月為何遲遲不肯說出范違秋消失之地的原因。

那可是寶燈口啊——5年前的人類與AI的大戰爆發后，地面上的所有有機物都被AI的毒計給損害了，很多地方都變成了不毛之地，后面即使在一些人的努力下挽留了一部分，可也抵不住大氣的環流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是個時間的遲早問題。地面上的人類要么一部分轉移到了天上，要么轉移到了地下，地面基本就留給了沒有肉體凡胎的AI掌控，這群AI還在地面上建立了自己的國都，首都就選在了離地面3公里的天空之境，因為這個天空之境更方便對地面的管轄，以及和太空勢力的繼續作戰。而通往天空之境最外層的一道屏障，就是寶燈口。

可以說，入了寶燈口，就是踏進了AI的地盤，徹徹底底超過了人類能夠管轄的范圍之外，在那里找不到任何人類賴以生存的東西，你也找不到外援，找不到同伴，找不到憑依……

最起碼，在所有人的描述中，那個地方是絕對的冰涼與機械，是與人類世界完全對立的，所以饒是程隨走南闖北了那么多年，對寶燈口及其里面的世界也是充滿了畏懼的。她根本不敢想象那里面會是怎樣一番景象，而人類一旦進去之后，又會面對怎樣的處境。

“她怎么會去那個地方?！背屉S張大了嘴巴，久久難以置信。

“所以，你還要去找她嗎？”江沁月問。

一時間，屋子里靜可聞針，常婷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不忍與遲疑：“這……這可如何是好，就算是我父親帶上了他所有的團隊，也不敢去那里硬碰硬的?！?/p>

常婷頗為為難，因為潛意識里，她就覺得這樣的事情只能專業的技術人員才能處理，可是那個地方……那個地方真的太難了，人類所有精英都沒有戰斗勝利，被迫打得如今這四分五裂的模樣，自己的父親，常婷實在不敢讓他們就這樣冒險……

常婷糾糾結結了半晌，還是拿不定一個主意，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從程隨口中聽到了一個堅定地回答——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