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跟你說不明白呢？”常婷氣得直跺腳。可是江沁月聽到這里，眼神愈發堅定。

“我做這個決定，不是因為我一時意氣，要表演什么姐妹情深。”江沁月解釋道，“只是這么多天以來，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太空里的那群人真的還關注人類在地球上的生存和發展的話，那么他們為什么只在天上呢？”

“為什么只在天上？”這個問題常婷倒是沒有想過，而且她并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地表不是和生存了，有人去天上，有人去地底，這不是很自然的選擇嗎？

江沁月道：“如今最能代表天上那群人意志的是哪里，是不是知更城？我們剛從那個地方回來，想必大家都清楚那是個什么樣子。看起來確實漂亮，自由，和平，可是經歷了幾次審判大會了，難道大家還看不出那里的虛偽與做作嗎？葉青這樣的人物也被他們拉下了水，被質疑、被審判，甚至最后被處以極刑。我們想去救，可是救不了。”

江沁月說的就是之前她們小隊前往知更城進行的那次救援行動，也就是那次行動惹怒了知更城，讓知更城聯合了各地下城城主對惡女聯盟下達了清除計劃。

那次計劃是非常失敗的，因為從聽到審判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當時的審判結果是三天后處決，可是那個時候惡女聯盟才倉促建立，哪有足夠的力量與之抗衡？她們只能前去賭上一賭。

所以惡女聯盟當時成立完的第一件事，就是這江沁月、程隨、范違秋三個，打算趁著所有人還不知道有她們這樣一支隊伍存在，去知更城給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而且范違秋手里的本事也是超出了很多人的理解范疇之外的，她們覺得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成功的，而一旦成功，知更城就擁有了葉青這樣的技術型人才，無異會極大地增加實力。

可是誰能料到呢？已經是這樣高的成功率了，最起碼在她們看來，可是終究還是沒有抵過知更城一層又一層的關卡和層層的火力壓制。

雖然在打了一個信息差的情況下，葉青是被她們三個救出來了，可是卻遲遲出不了城。眼見得幾人被知更城嚴密的搜查逼得快要彈盡糧絕了，關鍵時刻又是葉青犧牲了自己，這才換回了江沁月三人的僥幸逃離。

從此，知更城開始嚴格調查三人的來歷與去向，最后鎖定在了不斷在各個地下城開展救援行動的江沁月三人身上。只是因為三人始終沒有暴露自己的面容，所以知更城也只是知道有這么三個人，以及有這個地下組織罷了。

如今算起來，江沁月算是看透了：“你們有沒有發現，知更城作為最后留守在地球上的希望力量，帶給我們的卻并不是希望，而是更為殘酷的壓迫與內斗。他們根本不在乎人類如何走向，他們只在乎利益，只在乎資源，所以葉青這樣的人他們也能說處決就處決，就是因為這群人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盤剝自己人身上，試問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如何還能相信待在太空上的那群人會為我們做事呢？”

江沁月看著常婷道：“常婷，你是做技術的，也是做信息的，一個最簡單的道理應該不需要我點破的。我就問你一句，我們現在還能收到來自太空的任何訊息和作戰計劃嗎？”

常婷愣住了。

江沁月苦笑道：“是不是最起碼都有一年沒收到了？”

常婷還是靜默不言，可是此刻的靜默無疑說明了一切。程隨也回過味兒來，暗罵了一聲。

江沁月又道：“AI說的是和人類的戰爭熄火了，雙方暫時維持在一個和平狀態。可是誰又敢保證，是不是外太空的那一批已經逃離了，逃到了更遠的地方，徹徹底底拋棄了我們呢？如果他們把我們拋棄了，那么挺火，不也就很意料之中了嗎？”

“不，不會，他們不會這樣做……”常婷還是心存最后一絲幻想。

江沁月也不否認，只道：“或許是吧。但是常婷，人永遠不能寄希望于他人的，我們能戰勝AI的，只有意志，既然已經想到了這個方向，目前也有不得不為之的動力，那么我們為什么不試一試呢？如果大家都想著，這件事可以換成別人來做，那么這件事就永遠也做不了。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我最為悲觀的假想，那么就先用我們的力量到外面去求證一下吧，到了寶燈口，一切自然就明了了。而且你要相信我，我的意志是足夠頑強的。”

“可，可你明明也可以做其他有意義的事情……”常婷還想再緩一緩，可是江沁月并沒有給她這樣的余地。

“就這樣吧。”江沁月說：“我相信如果是違秋在，她也會支持我的。違秋為什么想做惡女聯盟，是因為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些不公平，看到了那些絕境中的女孩，她想盡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可是那是因為她只看到了這些，她如果現在就在我的旁邊，知道了我的感受，明白了我們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解救更多的人，她也一定會選擇這個。畢竟很多時候不推翻這個錯誤的制度，只靠救人是遠遠不夠的，一批人出去了，還會有新的一批被輸送進去，沒有盡頭的……”

常婷囁嚅道：“可是這個計劃的風險太大了沁月，萬一，萬一你最后無法戰勝呢？你也說了，你是想救更多的人，地下城現在能安然無恙，就是地下城的人都保留了默契，不適用任何智慧設備，這樣才能杜絕可能。”

“可是我們杜絕不了的。”江沁月道：“陳兆和陳響是怎么發的家大家都知道，就是和外面的AI暗中合作，而地下城里，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個陳兆、陳響，只是因為目前大家都沒有使用智慧設備，讓AI攻占的進度大大減緩，可是陳兆陳響這樣的人多了呢？他們掌握了地下城絕對的話語權呢？那個時候地下城的人類當如何自處？”

常婷一時無話可說。

江沁月趁熱打鐵道：“所以常婷，別猶豫了，如果我失敗了，你就用武器消滅我吧，我不會怪你的。但我總要試上一試的，而且我相信我自己，我能做到的，常婷，你是我的好姐妹，你也要相信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