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程隨是范違秋從來沒有看見過的。
在范違秋的心里,程隨一直是驕傲的、自信的、張揚的,只有自己才會做出這種驚慌失措的事情。就算有什么懼怕的東西,程隨也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展現,她的渾身好像總是給自己裹著厚厚的鎧甲,別人輕易傷害不了她,也不會看透她。
可是現在這個怕的渾身發抖的人不是程隨又是誰呢?
范違秋茫然了,她拉著程隨道:“程隨,我們在找出去的法子了,你先冷靜冷靜,有什么問題你得告訴給我們聽。”
程隨卻像是并沒聽進去半個字一般,兀自喊了幾聲,又靜了下來。少頃,她想了想道:“是了,既然這里的人都是NPC,那么一定有人可以觸發任務和劇情,我記得以前的游戲都是這么玩兒的。那么就是觸發劇情吧,只能有開始,就能走出去。”
范違秋看到程隨這個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要是沁月姐在就好了,范違秋想到,可是這個注定只能想想了,程隨和江沁月素來不對付她是知道的,所以程隨過來的這么會兒時間,她不主動說,范違秋也不好主動問。這會兒范違秋就更不敢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了,只能跟在碎碎念的程隨身后干著急。
“你這里有什么任務嗎?”程隨已經走到路口隨機挑選一位路過的無辜群眾開始詢問了。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搖頭,各種搖頭……
“怎么可能沒有任務呢?”程隨這會兒倒是看到身后一直跟著的范違秋了,她抓著違秋好似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我這樣說按常理來說沒錯吧,總得有任務,不然把我們困在這里干什么?”
范違秋十分不忍心的告訴她:“其實,其實我們進來沒兩天就試過這個方法了,問的人比你還多呢,可是都沒有任何答復。”
程隨咬牙道:“那是你們運氣不好,這座城怎么著也有上萬人,哪里是你們問的完的,肯定就在那些沒有被問到的人里等著呢。”
“程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程隨這會兒看向范違秋都沒有好臉色了:“什么叫我自欺欺人,凡事總要去試,難不成在這里混吃等死嗎?”
范違秋只好閉上嘴,順從地聽著程隨的安排,分頭找街頭的路人問話。
答案當然還是否定的,兩個人就這樣沿路問過去,路過一個街角的時候,范違秋眼角余光掃過,突然又看見了之前那個和“程隨”一模一樣的影子一閃而過,只是這次不同的是,那個“程隨”手上拿的不是刀子,而是一個男人的人頭,臉上還露出怪異的笑,笑的范違秋雖然只瞥到了一眼,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范違秋趕忙朝真正的程隨看去,程隨顯然也看到了那一幕,這會兒正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幾個箭步就朝出現過那幕幻影的地方奔去。可是饒是程隨動作很快,又如何比得上幻象消失的速度?等程隨眼眶發紅地趕過去時,那里只剩下空蕩蕩的街道,路牌上“寧安路”三個大字慘白慘白的很是扎眼。
“寧安路……寧安路……”
這三個字明顯也觸動了程隨腦海中的某個神經,她憤怒地指著路牌沖著違秋道:“這個牌子是不是突然出現的,我怎么記得以前沒有呢?”
“這……”范違秋一時答不上來,因為她根本就沒關注到還有路牌,要不是程隨把路牌上的字念了出來,范違秋都不會關注上面到底寫了什么字。
“是寧安路有什么問題嘛?”范違秋趕過來抓著程隨的手小心的問。
程隨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一聲道:“這是在點我呢,寧安路,寧安路,我看他是想讓我不得安寧!”
“他?是誰?”
程隨無語道:“隨便是誰,反正能知道這事兒,又特意來演給我看的,總是不想讓我好過的。”
“這事兒?”范違秋再次抓住了重點。
程隨噎住了,自覺失言一般,頓了頓道:“我們還是繼續問路吧,出去了再說。”
程隨這擺明了是在逃避了,范違秋已經可以料定,這事兒應該是在程隨的腦海中呈現過的,雖然不確定是否真實發生,但一定跟程隨之前的經歷有關。那么水里的那張面容會是誰的呢?總不可能真是程隨的吧。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一定要努力一點,不能讓程隨有任何閃失。
打定了這個主意,范違秋一面機械式的繼續拉著路人問任務,一面在心里盤算著前面發生的這些事情之間是否還有什么關系。目前來推算,時間好像是隨機的、空間好像也是隨機的,唯一相同的是什么呢?好像就是每次都是在程隨松了一口氣,情緒要趨于穩定的時候,就會來上這么一出。
就像是刻意要讓程隨一直保持憤怒狀態,恨不得讓程隨用自己的情緒燃燒了自己。
讓程隨保持憤怒能有什么作用呢?而且如果真是這個奇怪的地方刻意而為的話,總得對這個地方有什么好處才對吧。可是看看這些路上的隨機路人,一個個的行動都和之前的沒有什么差異,就像這個茶樓門口那個端著茶喝水的人,一碗空茶喝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想想也還是蠻可悲的。
所以范違秋得出結論,這些家伙們根本不需要情緒,情緒對他們來說只能是一種拖累。
那么還能是什么東西想要挑動程隨的情緒?為什么不挑動自己的呢?范違秋在心里默默盤算著,突然一個人影擋在了自己面前,范違秋這才發現自己想的太過出神,竟然連路都沒注意看。
而驟然出現在違秋面前的正是前面消失了一段時間的王敬憲,看見范違秋這個模樣,王敬憲頗為看不過眼:“你得慶幸這里都是些行走的路人甲,不然放到以前的交通環境,你不出事都是天可憐見。”
范違秋這段時間也習慣了和王敬憲的相處,知道這個人其實就是個道癡,整體人品沒有啥問題,也就和和氣氣的待他,忙點頭稱“知道了”。
王敬憲倒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同她糾結,而是看了眼違秋道:“我們這趟應該是來對了,你猜怎么著,剛剛我又去探了探河水,終于讓我找到了源頭。我發現,這水很可能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