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回到寶燈口,巨大的拉力不知將幾人拉到了何處,等范違秋再回過神來看時,只看見自己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光暈中,除了腳下的一片空間,前前后后都是茫茫一片白色,看不到任何落點。
“不用看了,我們這是進入這片機械城的意識空間了。”王敬憲率先回過味兒來,“換句話說,我們進入了這個機器的心臟,要被它用來提供動能?!?/p>
“那我們為什么還有意識?”范違秋攬著程隨再次試探了一下能不能叫醒她,可還是沒有用。
王敬憲道:“你沒有發現嗎,這里面有大面積的水寫符?!?/p>
“水寫符?!”范違秋整個人瞬間緊繃起來。
“沒錯,你母親的?!蓖蹙磻検稚弦粍?,把手一推,這個空間水光蕩漾一般突然若即若離的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在前面遠遠地行走。
“真的是媽媽!”范違秋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那個背影她每個夜晚都在想念,怎么可能看錯!那真是自己的母親,而如今終于再次瞧見,卻若即若離。
水光瀲滟中,那個身影悄然出現,水光平復之后,之后又恢復了一片茫然。
范違秋看不懂里面的根底,只好求助的望向王敬憲。王敬憲只嘆了口氣道:“見著你母親之前,我一直想著怎么跟她斗法,要么怎么跟她討論一下術法的奧義,卻沒想到真的遇上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中?!?/p>
“這樣的情境怎么了?”
“這片空間迫切想要長出自己的意識,很長一段時間,它都操控了你的母親為它辦事。”
“這就是母親突然離開我,而且這么久時間不來找我的原因?”范違秋敏銳捕捉到了這一點,給自己的心里再注入了一次強心劑,“果然,媽媽是愛我的,她是為了保護我才離開我的?!?/p>
王敬憲不置可否,只是繼續道:“你母親的本事,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到,所以長久以來,你的母親都被軟禁在這里。應該也是為了為自己多爭取一些生存的空間,她不得不施展法術為這個空間做一些事,而外面的河流也確實出自她的手筆。這是步一箭雙雕的棋,你母親真的很聰明。”
說到這里,王敬憲突然有些不想說下去,他覺得下面的話有些殘忍。
可是范違秋顯然沒有感知到王敬憲語氣中的無奈與嘆息,還在繼續追問:“所以呢?”
王敬憲無奈道:“違秋,你的母親算不上聽話,這么長的時間了只給這個空間輸送了一條河,還是一條用來給外界透露自己行蹤,釋放消息的河,你覺得這個空間會開心嗎?”
“可這又說明什么?”
“你的母親能留在這里,是因為她的本領讓她具有不可替代性。可是現在我們來了,而且是兩個人,跟你母親一樣會道術的人,你母親的不可替代性沒有了,空間也找到了更好的囚禁對象,而這,就是你我都能繼續保有意識的重要原因。”
剩下的話王敬憲沒有說,但是范違秋已經感知到了,那不會是什么好話,也不會是個什么好的消息。心神激蕩之下,范違秋驀地紅了眼眶,有些哽咽地道:“怪我,怪我在外面燒的那道符紙對不對?”
王敬憲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否認,可是這樣的情形下,沒有否認已經可以說明一切。范違秋抱成一團痛哭起來,她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是大錯特錯了,如果可以有重頭來過的機會,她真的寧愿從來沒有到過這里,這樣就還有一線希望,而不是現在這樣。
王敬憲看了看這片沒有盡頭的天空,雖然沒有任何程序指令,但他知道自己面前能夠選擇的道路無非就是兩條,要么為它所用,要么忍受空間里的無邊孤寂。
王敬憲試著抬了抬手,心念一動,果然,面前出現了外面那方天地的小小模型。那個天地王敬憲待得那一周早已經大街小巷的看了個清楚明白,現在閉著眼睛都能回想起來來,而這和面前的小小模型完全對應。
于是王敬憲試圖丟了個符紙下去,廣場中央的一棵大樹瞬間煥發了生機,配上一旁汩汩的流水,終于讓這個城市多了幾分真實的氣息。
這個空間似乎很滿意,獎勵了王敬憲一級階梯。王敬憲這才發現,原來腳下不遠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個缺口,好像聯系著外面的廣闊世界,而要通往那個缺口,就必須從空間提供的階梯踩過去。
一棵樹換來一級階梯,那么是不是說明自己只要多轉換一些虛擬物品,將它們換為“真實”,自己就可以贏得所有階梯換自己出去。
這個想法極大鼓舞了王敬憲。
“我就說,這里不可能只給苦頭不給甜頭,不然誰可能給這個空間做事?!蓖蹙磻椥π?,手上符紙不停,此刻,他充滿干勁。
一旁哭累的范違秋聽到了王敬憲的一通折騰,這才抬起頭來有些迷茫的看了一會兒他的操作。當她看到那個城市模型里的綠色越來越多,色彩越來越鮮活,而鋪在面前的階梯也隨之而越來越多,越來越接近出口時,范違秋這才意識到王敬憲在做些什么。
她趕忙沖了過去,攔住王敬憲的雙手道:“你不可以這樣,你要是真的讓這座城變得和現實空間一樣,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
王敬憲不屑道:“難道你就知道?”
這話把范違秋問住了,她頓了頓,有些底氣不足地道:“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媽媽被困在這里這么多年,寧愿,寧愿那啥也不肯給他做事,顯然是這座城市有什么貓膩,我不想母親那么多年的堅持在你的手里盡數毀去。”
“你母親到底在堅持什么誰也不知道,而且就算真是這個,那也只是她個人的選擇,我尊重,但不代表我也要去遵守?!蓖蹙磻椇眯Φ溃骸拔抑恢?,既然有方向那就先試著去做,總不至于為了一個猜測就留在這里枯坐等死。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