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隨是發(fā)現(xiàn)了:太陽是bug。
可是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呢?
那個太陽雖然是假的,可是它在遙不可及的天上,不知道隔了多少公里。而且另一方面,這個太陽的光和熱是騙不了人的,就算是沒有外面太陽那般嚇人,也足以攔住所有想要靠近的生物。
程隨說:“我們記錄下這個太陽的信息吧,然后去城市里翻找翻找,看看這個已經(jīng)變換了的城市有沒有什么新的可破解的路徑。”
程隨說完,就要往前奔走,可是身子猛然碰到一堵透明的墻一般,眼前白光一閃,再看時竟然回到了自己進入這個世界之前的場景,那個自己從梯子爬入的寶燈口的場景。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不想找的時候,它又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了。
而范違秋也緊隨其后地出來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她顯然也是熟悉而錯愕。
“我們這就出來了?”范圍有點不敢置信。
回歸現(xiàn)實世界的她們一時都有些無言,兩個人沉默地走向了之前進入的梯子,又沉默地爬了出去。
外面正是黑夜,夜里的沙漠蒼涼肅穆,但是讓兩人都有種欣喜若狂的眷念。程隨整個人撲到沙地里,放縱自己狠狠打了幾個滾,滾得自己一身塵沙。范違秋也讓自己平攤在沙子上,仰面看看這星光璀璨,領(lǐng)略這地球表面難得的溫柔時刻。
她們都覺得那個幻境里的時空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幾乎都往自己從哪里來。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躺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天邊隱隱露出一絲白的時候,她們知道,這樣的時光到頭來。
“走吧?!狈哆`秋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
“去哪?”程隨問得認真,認真到范違秋有些恍惚。
“我們,不應(yīng)該回去嗎?”
“回去?”程隨幽幽嘆道:“回去我扮我的假龍衣,還是去那個什么聯(lián)盟里,看看是不是又多了什么人?多了什么事?”
范違秋沉默了一瞬,眼見得天邊的白越來越亮了,走應(yīng)該也是走不了了,兩人都回到了程隨之前在沙漠里留下的那個工事。
程隨拍了拍工事里的墻壁笑道:“你看,搭的很結(jié)實。我在這里守了好幾天,閑來沒事就加固加固,因為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還要等多久,我當時滿心滿眼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這一趟白走了,我好歹得找到你?!?/p>
說完程隨又垂下了頭,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什么,又像是在嘆息什么。
“程隨,其實……其實我能理解你的,你不用跟自己過不去?!狈哆`秋感受到了程隨這次從醒來后就一直擰擰巴巴,也大概能猜到程隨不高興的源頭在哪。而這同樣也是范違秋心里的一個疙瘩,只是她覺得現(xiàn)在不是清算這些的時候,沒有意義。
“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呢?!狈哆`秋說,“人是要往前看的,我們還有我們的夢想與追求啊。”
程隨忍不住道:“范違秋,你要弄清楚一點,那是你的夢想與追求,不是我的?!?/p>
“可是我們一路同行著不是嗎?而且你這次出來本來就是為了找我?!?/p>
“對呀,現(xiàn)在找著了,幸不辱命?!?/p>
“你是要離開我們了嗎?”見勸說不過,范違秋終于還是決定和她挑明了談?wù)劇?/p>
“程隨,其實沒必要這樣為難自己,有時候你就是想太多。現(xiàn)在的生存環(huán)境多不易啊,多個人多個幫手,你又何必總把自己弄得那么孤獨?!?/p>
范違秋用了“孤獨”兩個字來強調(diào)程隨的處境,可是程隨顯然從來不怕孤獨。
程隨又拍了拍工事的墻體,反復(fù)咀嚼著這兩個字,到底還是把反駁的語句咽了回去。
程隨跟著范違秋回去了,用著程隨的身份。她們先回了一趟基地,尤其江家調(diào)過來的啟動資金和環(huán)城的地下城組織保護,惡女聯(lián)盟已經(jīng)在常婷的帶領(lǐng)下被搬到了環(huán)城一處不起眼的位置,位置很寬敞,對外打的旗幟是一家設(shè)備監(jiān)測工廠,倒是很符合常婷的定位。
常婷熱情地出來接待了程隨和范違秋,一副主人家的架勢跟范違秋和程隨介紹著,這是什么什么地方,里面都有哪些人,負責哪些工作;這里又是什么什么地方,里面的結(jié)構(gòu)如何,功能如何……
范違秋在旁邊聽得有些尷尬,她突然感覺這里很陌生,地方是大了,條件是好了,可是走了這么半天,熟悉的面孔除了常婷,是一張都還沒見著,她總覺得這個地方除了名字還是記憶中的那個,其他的一切都變了。
好在常婷是個心細的人,她很快看出了范違秋的不適,主動跟范違秋拉近關(guān)系,挽著范違秋的胳膊道:“沁月現(xiàn)在在我父親那里,她有自己的安排,再等幾天你就能看見了。不要拘束,你們?nèi)齻€才是元老的嘛,何必弄得如此生分?”
常婷也試圖挽住程隨的胳膊,但被程隨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常婷只好作罷。
常婷素來也不是個糾結(jié)的人,她知道這兩位迫切想要找到能與自己聯(lián)系起來的印記,于是索性很多地方也不仔細介紹了,直接帶著二人來到了一棟獨立的小院,小院一推開就是楊其昌坐在桌子前寫寫畫畫,一旁的一臺不知名的儀器里此刻正“突突突”地朝外吐著一張監(jiān)測單。
看到幾人,楊其昌倒是喜不自勝:“不錯啊程隨,你竟然真的把這丫頭全須全尾的找回來了。你是不知道,她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消失的時候我有多擔心!”
楊其昌說的一派情真意切,讓人絲毫感覺不到他斯文的外表下曾做過多少惡劣的壞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其昌肯為聯(lián)盟做事就行。
常婷也不跟他繞彎子,單刀直入道:“可以讓她們看看江陵和李木么?她倆離開太久了,很掛念這兩位?!?/p>
楊其昌了然,帶著她們來到了一間房,這間房里的儀器顯然也都精良了不少,甚至還是單間。李木此刻正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的人造景觀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