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到底是被江沁月趕走了,他也找不到理由留下。
于現實層面,他有自己的學業需要完成,算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有志青年,沒有必要跟著她們“誤入歧途”,于情感層面而言,他和這些人也不算熟,甚至還熱臉貼了好些個冷屁股,留下來實在沒有理由也沒有底氣。
對于江沁月而言,凌云就更是一個大大的潛在危險啦,畢竟凌云這樣從知更城里出來的人,保不齊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所以為了這個剛剛成立也不算太久的聯盟的安全穩定,江沁月必須這樣做。
甚至為了足夠保險、安全,江沁月是看著凌云坐上了飛行器走了之后,才安排剩下的人拔營回城。
事情原本可以就這樣風平浪靜的繼續下去,可是變數出現在了江沁月等人回到聯盟后的第二天,江沁月堪堪來得及跟常婷幾個坐在一起復盤了一下此次的行程概況,對取得的初步成績頗為滿意,美中不足的就是程隨那邊好像出了點小插曲——好像她的那一通操作并沒有怎么給她建立積極地正面形象,反而讓一些人對她生出了一些懼意,這實在是不利于聯盟的穩定和諧。
江沁月很想問問程隨到底有什么想法,但是看到程隨一日比一日的冷若冰霜,突然就覺得當下不是很好的商談契機。
程隨有心事,這是江沁月想到的。而且程隨這樣的變化顯然是從寶燈口回來后就出現了,于是江沁月找來了范違秋,想要打探打探寶燈口的時候她們身上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她原是不打算問的,給范違秋和程隨足夠的空間,可是如今既然已經看到了問題,那就不得不適度插手。
范違秋糾結了許久,到底還是把那幾重幻境的事情告訴給了江沁月,聽完后的江沁月第一時間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尤其是在聽到程隨剛出寶燈口就打算離開單飛,還是范違秋好一通苦口婆心的全解才讓他勉強留下時,江沁月的臉色更說不上好。
她確實很長時間能感受到程隨跟自己的不對付,但要做事情就不能感情用事,更重要的是看這個人的能力,以及和自己的配合默契程度。老實說,除了性格上的不對付,江沁月和程隨配合行動的默契度要比和范違秋出行的默契度高很多,而且她覺得程隨應該也有這樣的體會,所以這么長的時間里程隨也沒有跟自己計較太多,畢竟都是目標導向的人,過程不重要,能達成結果最重要。
可是通過范違秋的這么一通描述后,江沁月猶疑了。因為據她的觀察,程隨其實是個很自我的人,也正是因為性格上的自我,幻境上的種種行為都在江沁月的意料之中,雖然江沁月不是很認可程隨的一些做法吧,但最起碼能讓江沁月有底氣的是——程隨是一個她能很快讀懂的人。
可是聽到寶燈口那一出時,江沁月突然覺得自己讀不懂程隨了,程隨會因為范違秋稚嫩的勸說而留下?程隨會在經歷了幻境中的種種后,還能以平常心看待身邊的人?
太多匪夷所思的細節了,江沁月越想越心驚,想到后來她猛然想到自己目前面臨的那一重遲遲不知道該從何開始的,關于“疑”的考驗,這里的“疑”難道就在這里等著嗎?
想到這里,江沁月更加迷茫了。
那么這里的“疑”到底是說自己應該去懷疑程隨,追查寶燈口發生的事情,找到程隨有此改變的原因,還是說自己不應該懷疑了,而應該繼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下去。
腦中的思緒紛亂,江沁月頭疼的很,她突然有些排斥這次參加的這個考驗,明明如果沒有這個考驗的話,她可以很輕易地作出決定,那就是徹查到底,找清病根才能對癥下藥。可是現在,她的腦子里只剩下迷茫一片,不知道該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想找一個人問問,可是一抬頭,對上的就是兩眼懵懂的范違秋。
“算了。”江沁月在心里這樣默默地對自己說,范違秋太老實了,而且是程隨難得的信任伙伴,自己會找范違秋說話,程隨也會,如果問她,有些話實在不好說明,免得萬一磚頭范違秋就在程隨的追問下交代了個一清二楚呢?
江沁月于是去找常婷,可是不巧的是,前腳她們剛開完這次行動的總結會議,自己這才剛拉了范違秋私聊了一會兒呢,出來后就聽到了常婷緊急去處理聯盟信息系統故障的消息。
想來常婷這會兒正是繁忙的時候,于是江沁月揣了一腦袋的問號無處抒發,只能自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慢慢地走,慢慢的想。
她很喜歡這樣獨自一人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到自己,這樣大腦會更集中,思考問題也會更深入,可是走著走著,江沁月突然感覺眼前有個什么熟悉的場景,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不覺走到了楊其昌的那個醫療中心。
這個醫療中心本來就選址隱蔽,能走到這里來倒也不算奇怪,只是讓江沁月心緒猛然一動的場景在于,她竟然在門口看到了多日不見的李木!
如今有些癡癡呆呆的李木也在門口眨巴著眼睛看著江沁月,似乎再認真想著什么。終歸是看到了讓自己放心的人,江沁月也就暫時放棄思考走了過去,拉了李木的手問:“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不找個人陪陪嗎?”
李木偏著腦袋看了江沁月半晌,突然張口疑惑道:“沁……沁月?”
這句話雖然是個疑問句,卻給了江沁月莫大的驚喜——
“你記得我了李木?你好了?”
李木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隨后又指了指自己:“我是李木,你是誰?”
“我是沁月啊!”
江沁月笑道,可是看著李木木然的神情,江沁月便笑不出來了。
原來,原來還是老樣子。
終歸是有些失望的,但江沁月來都來了,找李木說說話也是好的,于是她拉著李木在一旁的回廊上坐下,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給她說來,也把自己的煩惱一一道盡。